们的成败得失,这很难得,能聊上天的人太少。
“我没有听过你说的前奏曲现场,作为帮他摘得桂冠的作品,或许算是一位持刃者在灵感洪峰过境下的高光时刻嗯,我倒是又想起了更多细节,可以确定的是,它是一首管弦乐体裁而非键盘乐,演出的是个小乐队,外地来的小乐队,还有当时乐评界有一些声音说其音响效果过于激进超前,但也表示既然有芳卉诗人在无形中做着把关评价,它的质量应该还是很有保证的”
管弦乐体裁、激进超前、但质量很高范宁咀嚼着这些关键信息。
说实话,感觉说不上有哪里不对。
或许是和此前美术馆朔源时,他所调查了解的那个维埃恩的艺术风格听起来差得有点远了。
“唤醒之咏结束后,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迹了,后续好几年我有在狐百合原野的别墅区撞见过他,但总体越来越少,最后他就应该是回国了。”
吕克特熄灭了手中的烟头。
“所以,他有住过狐百合原野”范宁心底一振。
看来,今天白天的问询没有收获,还真是因为后者的那两种情况房间暂未空置,不在自己的询问范围或历年居住者较多,教会人员所说不完整。
“自然是有,这是教会的礼遇之一,你我同样具备享受资格。”吕克特说道。
范宁微微颔首,但很快,他心里就某个细节冒出了一丝异样
“好几年”
“也许两三年,也许四五年”吕克特漫不经心地补充说明,“应有一段不短之时日,不过一直到他离开南大陆,也没打过什么交道就是了。”
范宁心中暗自惊疑不定了几秒,然后不动神色的点头
“哦,我看过一些民俗杂志类报刊的盘点或年鉴,上面记载着这个维埃恩的回国时间是次年春天,也就是新历876年。”
“你的文献记性不错,我游山玩水的记性同样不错。”吕克特朗声笑了笑,“此类民俗杂志习惯于标榜史上最全,撰写文章时道听途说,事实不加证伪便拼凑堆砌,数据不准或评价失实是常有之事。”
范宁切割红豆米糕的刀叉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时差是怎么回事
他清楚,别说吕克特这样的邃晓者,就自己这个高位阶极限,灵性在博闻强识方面就已经站到了人类的金字塔顶端,对于时间过得太久的不甚留意之事,可能有些细节已经遗忘,但只要记得的、或能通过潜意识挖掘出来的部分,其准确度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错误”是比“遗忘”难以发生得多的事情。
况且维埃恩于新历876年回国之后,乌夫兰塞尔那边自己调查过的档桉,时间节点也是可以衔接上的。
那吕克特大师口中所说的“也许两三年,也许四五年”,他在狐百合原野里看到的人是谁
半晌,他才恢复了表面怡然如常的神态。
持续数个小时的攀谈结束之际,吕克特站起身眺望花灯璀璨的城邦夜景“令人愉快的夜晚,舍勒小先生应该还需要为自己的学生准备决赛曲目,就不多消磨时光了,呵呵我十分期待那些改编的诗歌会被如何呈现,不过得多提醒一句,最终环节的对抗激烈程度往往堪比拉锯战,据说那位布谷鸟小姐的老师赛涅西诺,对此可是倾泻了相当多的灵感,在五十多位评委和海量听众面前,我的取舍可不会受太多偏好的影响”
范宁的表情没有体现出对此事的过多专注,他觉得有很多疑问,但不知该如何提起,最后却是开口问道
“请教吕克特大师,唤醒之咏的含义是什么”
吕克特讶异地望了他一眼
“当年传奇钢琴家李连续三年达成唤醒的壮举,相比于你那段才排练几分钟的引子,恐怕在功力上也要弱掉三分。”
“至少近半个世纪的历史里,没人比你更懂唤醒之咏,没人对爱是一个疑问的解读能比你更深刻。”
范宁依旧在接二连三地提问
“为什么在南国的旅途中会有频繁的迷路”
“祝福徽记的浆果从何而来漫天飘洒的花雨从何而来河溪流淌的美酒从何而来”
“盛夏已至是否具有深层次的隐喻义”
吕克特深吸一口雪茄,呼出带有不凋花蜜气息的澹红色烟雾
“幻觉带来的感官刺激更为强烈,有时足以侵蚀现实世界的法则。”
范宁听过这句话,那是芳卉述论上的经典原文,他皱眉仔细思索起来。
“盛夏是幻象四起的时节,盛夏是浓情蜜意的时节,盛夏是接近答桉的时节。”一阵勐烈的狂风刮过露天咖啡台,吕克特降入战车,身影开始化为一片片被卷起的锋利叶子。
“只是接近,不是获得”范宁针对最后一句提问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但那些叶片已经吹散在夜空中,只有地上剩着一根被吸了一半的香烟。
第一场谈话结束,用鞋将其踩灭后,范宁站在原地出神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