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无光。
白露凝霜,寒蝉凄切。
一条人影,飞掠而下。
驿站门前的石板地,已成深褐色。
几十根箭矢,深深地插在门上。
一棵大树断成两截,断口处有斧钺劈砍的痕迹。
地上却没了尸体。
“我离开的时候,绝不是这样,这儿的确还经历过一场新的杀戮。”
李世重新回到了驿站,立于空地中央。
这里便是公孙屹口中,新的案发之处。
一半房屋已经倒塌,剩下另一半房屋的墙上,果然留有血迹斑斑的文字。
李世摸出火折子,点亮查看,上写着
“天子失德,庙堂有豕鹿之奔,神州蒙尘,四野皆豺狼之叹。皇天昊命,有德受之,顺则昌达,逆则当诛,何不放下当下,容我一统。”
李世见这些文字,字迹虽然潦草,却也文采飞扬,大有沈梦所写檄文风采,最后一句“容我一统”四字,撇捺勾划,更是猖狂至极。
“好个容我一统,天子见了这四个字,也只可能联想到我的身上。”
血字叛书,果然将一切的罪证,都指向他。
李世继续细细研读墙上文字,口中反复念叨着“放下,容我,”一时间竟又触动了另一桩心事,心中原本还乱糟糟的线索,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
“凶手的真实身份,原来是他”
李世掐灭火折子。
驿站四周,重回黑暗。
黑影一闪,十几个起落,李世已来到内城城下。
“九把刀和黄尚书死在内城城楼,天子已不敢下榻于此,我倒要看看还有无真凶新的线索”
他正待上楼,忽然自一处荒草丛中,伸出一只血手,直抓李世脚踝。
李世先是一惊,后又马上顿住身形。
“你还活着。”
李世连忙查看草中那人伤势,忽然想到一个对策。
“既然你们要诬陷我谋反,借助天子大军来擒拿我,我何不如了尔等所愿”
四更十分,潼关城中,鼓声大作。
正做着复兴美梦的天子,猛地惊醒。
“怎么了什么事儿”
天子自从皇城叛乱那晚起,便无法深度睡眠,一惊一乍间,背心已冒冷汗。
老将谢文正全身披挂,进来禀报
“恕末将惊扰,黄岐府自城北传来消息,已将李世围住,其谋反杀将之情全部坐实,还望圣上定夺。”
听见围住了李世,天子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几天让朕坐立不安的李世找到了,还等什么就地正法好了。”
谢文正双手抱拳。
“诺,恐黄岐府还拿不下李世,末将当亲自前往,除之后快。”
谢文正刚欲转身,又被天子叫住。
“且慢,李世寻到了,那沈娘娘呢”
谢文正面露难色。
“回禀圣上,沈娘娘暂时还未有下落,不过属下已安排人手,扩大了搜寻范围,估计也很快会有结果。”
天子听了,有些怅然若失,只能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老将离去。
城北一处高楼,孤耸于闹市之中。
楼下平地堆满茅草,进出口也被木头封堵。
黄岐府与征西大军,已将这栋孤楼团团围住,长矛弓矢,齐齐对着楼顶。
公孙屹手持“毒火”长刀,带着儿子公孙虎,围住了高楼西面与北面。
江镇海、银爷与其余几员征西大将,围住了高楼东面与南面。
谢文正赶来时,双方已对峙了不少时候。
李世逃不掉,军队也攻不进上去。
李世站在高楼尖顶之处,向下俯瞰,一声长啸。
“天子喑呜,山岳崩颓,潼关叱咤,风云有异。唯我李世,力挽狂澜。看匈奴铁骑,区区蝼蚁。汝征西大军,不堪一击。放眼当今世上,何人能与匹敌尔等还不臣服在我的脚下”
谢文正还从未见过李世如此猖狂,摘下神力弓,对准李世。
“李世都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却没想到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现圣上有令,要将你就地正法,汝可知罪”
李世向谢文正嘲笑道
“老将军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现在还要来恩将仇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文正闻言大怒,再不迟疑,丈八黑箭,如流星赶月,朝李世面门射去。
李世听见弓弦声响,双眉紧皱。
“来得好,原本第三场比武,就是要同你比比弓箭的。”
他双掌合十,只听见“啪”地一声,将那支长箭就要射中自己眉心的一瞬间,夹在手里。
箭未羽毛,兀自抖动。
“果然好箭法,不过余震白不在这里,我就不用长弓同你对射了,且看我手段。”
李世两指用力,只一捏,那根长箭便断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