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感叹,
“都说人间仙境在镜湖,本官倒是觉得,人间仙境就在金陵,一个酒楼就如此有意境,江南文风,天下谁人可比。”
也不知景大人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大放厥词,此话颇有深意,身后的金陵知府贾雨村,还有通判马广诚,以及同知胡文玄,小心对视一眼,看来,景大人心中藏了事的,贾雨村尴尬笑了笑了;
“还是中丞大人看得明白,俗话说江南稳,天下安,江南关系天下安稳,万事急不得。”
景存亮在前面走着,闻言脚下一顿,忽而放声大笑;
“啊哈哈,贾知府说得好啊,江南稳,天下安,如今江南就是太稳了,朝廷的政令都下不去啊。”
随即一个迈步,上了二楼阁楼,依旧是昨日的布置,不过此时的杨公公,先落了座,在那等候着,瞧着来人,面色微笑,红色的蟒服随影闪动,朝廷司设监掌印太监的威势,扑面而来,
景存亮收了脸上笑意,一抱拳,拜道;
“大公公安好,下官昨日糊涂,误了时辰,还请大公公见谅。”
杨驰坐在主位上,打听到楼下声音传来的时候,就坐在那侧耳聆听,沈万和立在身边不敢入座,随时伺候着,
只是贾知府的一番对话,看来景大人也是着急了,这就好办了,江南是太稳了,稳的都成了铁板一块,
“好,好,景大人来了就好,快,入座吧。”
“谢大公公。”
又是一拜,这才安稳的入了座,其余众人,也在杨公公的示意下,也落了座,
四下的丫鬟,就开始奉茶,糕点水果,自然是不缺的,等倒好了茶水之后,杨公公面带微笑,瞧着景大人这一番装束,笑问道;
“景大人还真有闲散之心,竟然穿了这身衣物,难不成还想参加乡试不成?”
“大公公莫要打趣,下官只是缅怀一番,当年科举的时候,谁没受过罪,吃过苦,如今身在高位,难免如履薄冰啊。”
景大人依旧是刚刚的口吻,也不知暗藏何种意思,杨公公眯着眼,打量着景大人,人算是憔悴了许多,看来,改田为桑的事,还真是棘手,
“景大人,在难,再累,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为天下苍生办事,问心无愧就好,景大人如今,可有难处?”
这话就含有警告之意,再难,也是朝廷交代的事,你来江南那么久,竟毫无作为,朝廷一忍再忍,忍不下去了,这才派杂家下了江南,
景存亮把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杨公公的话,他也听出来了,自嘲一笑,
“大公公,下官时刻记挂朝廷,可是江南的官,他就不一定心有朝廷了,改田为桑的事,下官只把田亩之数大致算了出来,剩余时间,都在和庄大人拉扯官场的事,就算是有着朝廷的旨意,如今也不过半数官员同意,至于落实田亩之数,遥遥无期。”
景存亮也没有说谎,来到江南处处受制于人,庄大人那个老狐狸,不知是吃错了哪个药,处处与自己作对,各县县令有的地方也是缺少官员,如何能有人执行啊,
“景大人,不管他人遥遥无期,咱们这些京城来的人,可是有期限的,乡试放榜,也剩不了几日的时间,朝廷可还听着信呢,苏州织造局的织机,都已经安装完成,就等着米下锅,但凡再没有个期限,后果,杂家不说,景大人也知道。”
杨公公根本没有给景存亮幻想时间,开门见山的直接威胁,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景大人苦笑一声,端起身前的茶碗,猛地灌了一口,
“大公公放心,下官知道轻重,只要大公公同意,下官就能做?”
“哦,景大人暂且说说。”
杨公公来了兴趣,继续问,却听见楼梯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闻音,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披甲的皇城司俭事,宁凯,匆匆带人走了上来,
一见到杨公公坐在那,立刻单膝跪地,
“卑职江南皇城司俭事,宁凯,见过大公公。”
“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坐下,听听景大人的有什么法子?”
“谢杨公公。”
宁凯狐疑的瞧了一眼景大人,起身落座,心中有些不屑,他有什么办法,要是有办法,何至于现如此窘迫之地。
“回杨公公,下官早已经制定好法子,金陵城作为试点,先展开改田为桑的事,金陵有四县,安宁县,上虞县,淳阳县和永宁县,都是靠近运河的上好的大县,也是最顽固的,百姓皆不肯改田为桑,所以想要从地方入手,下官觉得,安宁县和上虞县,皆可动手。”
景存亮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打算来硬的了,其余众人,尤其是贾雨村脸上若有所思,马广诚则是有些不屑,老一套的办法,闹起了民乱,又当如何?
贾雨村迟疑一番,开了口,
“杨公公,景大人,安宁县令唐青文还有上虞县令李正川,可是庄大人的门生,要是闹起来,可不是小事。”
俗话说官场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