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熬药间里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纪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门缝。

然而屋中的景象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惨不忍睹，除了被冲地东倒西歪的杂物，整体上无事发生。

这得益于他临时搬来的那块石头。

它不仅有效抑止了刺鼻气味的传播，还牢牢地把药液锁在锅中而不是随着爆炸溅满房间。

掀开盖子，焦黑的锅底盈润着一团漂亮的红色，甚至还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这股香味诱人鼻息，让纪明莫名产生了几分想要品尝的欲望。

他拿出一把小勺，将回春液一滴不漏地装进了空置的水晶瓶。

轻轻晃动，虽然药水中仍存在些许杂质，而且颜色也不是笔记上记载的“红褐血色”。

但相较于之前的尝试，这次的药水至少在外观上有了显著的进步。

至于实际的临床效果

纪明一扭头，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鼠鼠已经快要升天了。

光顾着自己跑路，耗子哥可还绑在架子上呢

正面迎接了臭气冲击的它无力地耷拉着身体，只有一条小小的舌头歪在一旁。

状态这么差，应该没法做实验了吧

可它九族都被自己诛了，现在去哪里找合适的实验对象

纪明犹豫了一下，拿出匕首在它的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别死好吗”

“吱吱”

剧痛让鼠鼠瞬间回魂，它摇头摆尾，像是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人。

对了嘛，这才是实验鼠该有的样子

“别怕，我是医生，皮肉伤我很快就能治好”

习惯性地安抚了一下，纪明把几滴回春液滴在了它的伤口上，然后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瞅着瞅着，突然一拍脑袋。

“坏了，忘记掐表了”

为了确保实验的准确性，纪明赶紧把一个沙漏拿了进来。

可看着已经开始恢复的伤口，他再一次陷入了思索。

现在计时还来得及吗

不行，专业的我实验必须准确

“抱歉。”

他手起刀落，在鼠鼠的另一条好腿上划开了一道新的口子。

这一次的观察更加专业，一边看沙漏一边详细记录。

止血，恢复，不过两分多钟的工夫，伤口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能结痂，就意味着不再是致命伤了。

“不错。”

纪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伤口虽小，但相较于鼠鼠的体型，若是不作处理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止血并进入治愈状态，足以可以证明回春液的疗效。

不过想知道新一批回春液的治疗效果到底如何，还是得安排個对照组才行。

于是纪明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没用完的那瓶老批次回春液。

正要给鼠鼠的肚皮上来刀狠的，却无意间对上了它那双含泪的鼠目。

“这”

纪明也是个人呐，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肚皮不比其他，要是这一刀子下去没治好，流个稀里哗啦，鼠鼠可就直接噶了。

大黑耗子的命也是命

于是他挥动刀刃，一点点重新拨开了鼠鼠才刚结痂的伤口。

鼠鼠我测

这一次伤口从止血到结痂花了将近三分钟，回春液两个批次的治愈效果差距相当明显。

“放心吧，不需要再做一次对照实验了。”

绑在架子上的鼠鼠松了口气，眼中带着大难不死的庆幸。

“不过趁热打铁，现在材料还算充足，咱们再炼一锅吧”

这下脑袋一歪，彻底不动了。

夜色渐深，熬药间里却动静不停。

哪怕只是换了个干净的环境，确保了配量的精准，都能一下子把产品的质量提升这么多。

那如果是更进一步呢

黑蜈蚣颚足，石龙子粉末，云母石颗粒，火蟾蜍毒液，灵丹草碎屑

纪明面色严肃，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地微调原料的配比。

然而迎接他的是两次爆炸，三次糊锅，以及不断地清理和折磨。

但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又是被社会毒打过的成年人，这点抗挫性还是有的。

他疯狂地搅动着勺子。

“如果我熬的是屎，那病人们身上抹的嘴里咽的又是什么”

终于，第八次实验。

这一次的制作相当顺利，刺鼻的气味很轻，中间产物的颜色还算正常。

最重要的是，全程没有发生任何程度的爆炸。

而熬制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结痂时间居然压缩进了两分钟”

看着手中散发着迷人颜色的液体，纪明露出笑容。

杂质少，颜色正，产量高，这是他有记录以来最成功的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