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漠北。
文微阑神色凝重地端着一盆颜色极深的血水走出帐篷,面对大家充满期盼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山远此时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子抖了抖,几乎站立不住,还是只有一条腿的邝博文用力撑住他的身子,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于金玲终于还是死了。
这是他们第十个死去的同伴。
在连续三天的高烧不退以及浑身长出可怖的猩红疹子共同袭击下,早已身型溃烂、神志不清,她破损的脑壳伤口处甚至长出了许多白生生的蛆虫,无论文微阑怎么清理都清不干净。
这一日,一直毫无记忆的于金玲忽然口齿清晰地不断呼喊着“爹爹”和“娘亲”,文微阑就已经预感不对了。
很快,她的预感也应验了。
最终,于金玲失去了可堪为人的躯体和神智,永远地葬身于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这对于曾为队友的文微阑、陈山远以及邝博文来说打击极大。
特别是陈山远。
他总觉得,今日大家所遭受的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是他拉着大家进追星之旅。
又是他约大家去潇湘秋月楼,结果惨遭横祸。
因为此祸,卢均安这个小年轻失去了性命,而他们不得不来到遥远的漠北,踏上了杳杳归家路。
然而,路上并不太平,还遇上了诸多诡异之事。
虽然大家都说与他无关,都是自愿来的,可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面对于金玲的死,其他的人也是心有戚戚然,特别是在这几日的相处下,画舫上的人已经把彼此当成是自己伙伴,还有一位和于金玲年龄相仿、性情相投的女孩燕红叶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这短短七日内,他们的人数锐减至八人。
看着伙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死状还一模一样,众人未免悲悯,同时又恐惧。
就连已经洞玄境的潇湘楼楼主都毫无法子。
有的人甚至认为,这或许就是他们贸然踏上别人的土地的惩罚。
“辛苦了,文姑娘。”楼主走上前,对文微阑说道,“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患者,完全没有歇过,实在是辛苦。”
文微阑摇了摇头“无妨,这事儿也只有我能做。”
楼主长叹一声“确实,还是你的御诡能力比较特殊,竟然不受这个病症的影响,也幸亏有你,要不然大家走得更不舒坦。”
文微阑默然,她的能力正是源于柳笙赐予的“你永远是你”。
这个病症看似是疫症传染导致的,但这几日下来,他们才逐渐发现此前认为的经由空气或是接触传播并不对。
因为他们一旦发现患者就会马上实行隔离,但即便如此,仅仅是远远看到一眼,都会导致新的感染出现。
如此一来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一种精神污染式的诡异。
由于文微阑的能力,她不会遭受精神污染失去自我,所以这个照料病患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但我不知道这样真的是好事吗”文微阑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波澜,长睫垂下颤抖着,“既然这是无药可医的病症,或许让他们早些离去才是解脱,总好过在人间折磨数日。”
文微阑每日看着这些辗转在病榻上完全失去人形和人性的病患,心中的难受难以言说。
“你说的也有理,但总该怀有希望才是。”楼主哀叹道,“万一真的找到治疗法子了呢”
正说着,身后有数人脚踩着草地而来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见是钓鱼大哥带着两人回来了,另外,他手中的钓竿上的钓线还连着一个亚利尔。
亚利尔这个小孩,满脸屈辱,双手在身子两侧紧握成拳,由钓线拖着趔趔趄趄地走着。
“你这般拖着这孩子”楼主的声音里闷着些许不赞同,但脸上覆着宣纸看不清表情。
“别太同情他,这小子可不安分。”钓鱼佬冷笑一声。
自从亚利尔的爷爷被他们杀了以后,小孩理所当然视他们为敌人,即使不断解释他的爷爷已经沦为诡物不再是他爷爷了,他也不愿意接受,只是满怀仇恨地看着他们。
但他们又做不出屠戮小孩的举动,放他离去也不行,只怕通风报信,只好由亚利尔最恨的钓鱼佬一直提溜着他。
“不说了,我按照他们族里的土方子,又去山上捡了些药材回来,你们试试看。”
他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小袋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文微阑身旁的燕红叶擦了擦眼泪,上前接过,她主要负责煎药。
钓鱼佬这才注意到大家悲戚的模样,问道“那个病最重的姑娘”
文微阑神色沉重地点点头。
钓鱼佬长长地叹了一声,随他回来的一男一女也是身形一震。
“还有两个病着的,你们把这个药熬着给他们试试吧。”钓鱼佬说道。
而后,众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