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惊愕抬起头来,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她能说想要和你一起活到大结局吗最好有钱
沈晏清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紧盯着她。
扶摇立时感到四面八方骤然袭来的压迫感。
她怂着脑袋,小心的说,“我,不想做什么。朝中的事,以后都全凭大哥做主。”
沈晏清问,“是想给陈骏驰翻案吗”
扶摇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只是想看看前科状元郎无耻的嘴脸。”
沈晏清迟疑片刻,又问,“陛下是想要天下清明吗”
扶摇叹气,嫩白如水葱的手指缠在一起,她低声小心的说,“水至清则无鱼。朕懂太傅的难处。”
沈晏清手指动了动,终于忍下了又想握着她的手软语温存的冲动。
他想了一会儿说,“陛下,给臣些时间。这些事,臣都会一件一件做到。大曜朝的天下,一定会海晏河清。”
扶摇低低“嗯”了一声,心想,你的天下,你的江山,你的子民,你来守护,没毛病。
沈晏清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写字,又说了一句,“这篇文章,确实是佳作。陈俊驰虽是人才,但是性子太过急躁偏执,所以,在坊间多磨几年也是好事。”
扶摇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看着他,“太傅事事都如此运筹帷幄,捏于掌间吗”
沈晏清愣了一瞬,语气温软下来,低声道,“其实,臣也有想不明白,掌握不住的事。”
比如,女人的心思。
扶摇默了一瞬,手里的羊毫滴下一大坨墨汁。
她忽然又问,“我不明白。我以为太傅会事先和三位大人通气。”
沈晏清诧异笑道,“原来陛下这样想臣。臣为什么要和他们通气为了给他们时间做足准备,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吗”
扶摇心虚道,“我以为,他们都是太傅的臂膀”
“是。”沈晏清坦然承认,“但大厦将倾非一日之朽,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大曜积弊已久,时至今日,只有剜腐才能祛病,刮骨才能疗毒。这样的臂膀,臣,折去也罢。”
他顿了片刻,又继续坦诚道,“今日之事,臣其实也有私心。此案若我来办,必会牵扯太多,举步维艰。只有交给谢安这种狂悖乖谬、非圣无法之人,才能快刀破局。”
扶摇心忖,原来他一早就打算用谢安来破局。
她忍不住又问,“那谢安最后会怎样”
沈晏清流光的眸子盯着她,“陛下,很在意谢安”
扶摇叹气,能不在意吗谢安的死,就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她缩了缩脖子,瓮声瓮气的说,“朕身边的人,谢安伺候的最妥帖。朕怕你们当刀子用完,又嫌刀子血污。那朕身边,再无一个可心之人了。”
沈晏清伸出干净修长的手给她研墨,叹了口气,“陛下,能收得住这把刀子吗”
扶摇端坐,捏着笔杆诚心的问,“若朕能收住呢”
沈晏清沉默了,眼眸深了下去,让人看不明白。
扶摇莫名有些心虚。
“呼啦”一声,有几只仙鹤从窗前掠过,映得沈晏清墨染的瞳孔里一片雾白。
下午的春光明媚,浅浅洒下两道光束在书案上。
扶摇正在抄写的宣纸上半明半暗,能看见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飞舞。
时间仿佛空滞下来。
沈晏清研好了墨汁,终于开了口,“陛下收好的刀,自然是陛下使。旁人不会来抢你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裴知聿握着一个精致的药瓶子回来了。
扶摇松了口气,裴知聿回来就好了。
沈府。
月影婆娑,风摇竹动,映着纸窗上两个人影。
书房内,一灯如豆。
沈阁老在他一整排毛笔中挑挑拣拣,终于挑出几个毛已秃坏的,递给沈晏清扔掉。
“附骨之疽”他沉声道,“剜了也好。不破不立。”
沈晏清立于台下,双眸平和。
沈阁老稳若泰山,“终究,你应和女帝更亲厚。她既封你做辅国公,托付了江山社稷,又认你做兄长。这番真情,不可辜负。”
沈晏清抬眼,眸光里全是难解的疑惑,“可是孩儿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祖父认为她是昏君吗”
沈阁老沉吟了片刻,“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而去看她做了什么。”
他抚着须,胸有乾坤道,“女帝看似昏聩,实则步步都行的大智若愚。这一点上,阉人揣摩的要更透彻。”
沈阁老将手中的笔,安然投进笔洗里,瞬间搅浑一盏清水。
他似无意说,“只是有一件事,老夫未想明白,她为何要跟裴公子逃走”
沈晏清似脑子轰然被通了一下,但又抓不到任何线索。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谢安能留吗”
沈阁老悠然洗笔,“这棍子在浑水里搅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