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长长叹息一声,神色渐渐松弛,陷入漫长的回忆之中
“当时,哀家的皇儿殁了,哀家悲痛欲绝,一心只想同去”
“九公主只有三岁,又爱哭闹,哀家有心无力,就让杨嬷嬷去挑几个机灵的宫人哄她玩耍。”
“杨嬷嬷去了一趟,带回了谢安和高敏,只因这孩子相貌生的极好,看着也聪慧机灵。”
“未敢想,他竟是狼子野心”
赵太后断断续续诉说着,这些事情憋在心里许多年,一朝释放出来,絮絮叨叨,语无伦次。
“皇儿死后,哀家在皇宫里日日煎熬,几乎要活不下去,才向先帝求了去守皇陵,陪伴我儿。”
“九公主就打算留给乳母孙氏照料,白日里就由谢安高敏和几个宫女陪她玩耍。”
“那孩子有不足之症,不是长命的相,又极难带,跟我不亲,只要乳母。也不肯吃药,谢安是唯一有法子哄她吃药的。”
“她夜里爱闹,一般是跟乳母睡。那时我刚求得旨意去守皇陵,想着再亲自带一夜,谁知第二天一早,这孩子竟没气儿了。”
“我一时悲苦,只恨自己命运不济,原本就遭先帝厌弃,更是一个孩子也留不住”
“皇家无情,深宫似海。一个不得宠又无子嗣的妃子,注定要被磋磨一生。”
“哀家当年极不甘心,是谢安出了主意,说他刚好要出宫,可以想办法拐来个差不多大的女娃顶替公主。顺道再处理了公主的尸身。”
“谢安当时只有十岁,想出这样的办法,哀家也颇为震惊。”
“但他说,若是再无公主,此后明德宫要更遭陛下厌恶,也更要任人欺凌了。”
“哀家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他的说法,他辰时出的门,深夜归来,果然带回个女娃娃。”
“哀家只道是他先前在外沾染的坏毛病,懂些小偷小摸拍花子的下三滥路子。”
“这带回的女娃娃像是被吓着了,到了夜里就哭闹,乳母也哄不住,只有交给谢安带。”
“隔日,哀家便走了。过了几个月,便听说五皇子也薨了的消息。”
“事后想想,这事都像是早有预谋。殿下是储君,过了十岁便可封太子。”
“怎么谢安一来,你就被下毒了”
沈晏清不痛不痒接了一句,“我是被乳母梁氏亲手下的毒,但她也留了我的命。”
赵太后好似怔了一瞬,“不是顺嫔指使的”
沈晏清懒洋洋答,“谁知道呢娘娘继续说。”
“三年后,哀家回宫,发现九公主已被驱逐到飞鸾宫了,而且宫人们都换了,乳母也不在了。”
“哀家问了谢安。谢安才笑说,乳母知道太多,他已帮我处理了。”
“哀家那时才惊觉,是招了只恶狼回来。”
“当年我虽不知缘由,但已发现宫中不对。殿下当年逃出生天后不回宫,真乃智举。”
“姚贵妃欲壑难填,一心想抢皇子,争后位。先帝又和赵国师荒淫厮混,不问是非。”
“于是哀家又请了旨意去皇寺里,青灯古佛,静心礼佛。”
“一直到皇上十岁继位,哀家才被接回,才知皇宫竟已是谢安的天下。”
沈晏清冷笑一声,赞道,“娘娘好口舌,一番言语撇得真真干净。”
他起身就要走,露出懒散一笑,“我还是把娘娘送还给谢安吧。”
他抚了抚头发、衣襟,似在刻意炫耀美貌,还轻飘飘的威胁赵太后,
“横竖皇上痴恋我,谢安也不能把我如何也就是多等些时日,等我吹够了枕头风,一样有办法弄死他。就是不知道太后落在他手里,还活不活得到那天了”
他弯腰垂眸看着赵太后,阴森森道,“太后要是被他弄死了也好。杀皇帝生母那我正好有名头弄死他了。”
沈晏清抖了抖片尘不染的衣摆,如清风朗月般耀目。
赵太后闭了闭眼,罢了,先帝虽不喜她,但这人通身的气派,确实是先帝和先皇后所出。
她缓缓开口道,“先帝,确实是谢安所害。”
沈晏清顿住脚步,转回身来坐下,谦和笑道,
“娘娘,除掉了谢安,陛下便是我的,而太后之位还是你的。”
太后此时全无气势,只幽幽道,
“谢安,崇德十三年进宫,而后皇嗣便开始自相残杀。”
“这些事,都是当年姚贵妃亲口对赵国舅所说。”
“姚贵妃家世显赫,当年一心要做皇后,但先帝痴恋沈皇后,便是皇后薨逝,宁可后位空悬,也不给旁人。”
“姚贵妃最先进宫,非但迟迟不能封后,仅出的一个大公主也蚤薨了。先帝有了沈皇后,根本不幸别的后妃。哀家当年也是用了些手段,才有了三皇子。”
“姚贵妃年岁又长,姿色平平,脾气又躁,自是再无缘子嗣。”
“先帝虽不喜她,但也顾忌着她父兄,因而任她抢了丽嫔所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