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满眼笑意,温柔的牵着扶摇的手。
这焦灼的一生,再没有比此刻更安稳更满意。
旷野的微风吹来,扶摇凌乱的头发和衣裙随风轻摆
在清晨的柔光中,她窈窕而明媚。
谢安眯着眼睛去看那光,轻唤了一声,
“暖暖,我们回家吧。”
扶摇则全然是另一种心情,
她此刻算是“死遁”了,而且是和谢安私奔。
虽说是如愿离开了皇宫,但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她做不到完全心安理得。
且和时时刻刻都想掌控她的谢安私奔,也并不合心意。
相较而言,她更想按裴知聿说的那样,和裴知聿沈影风一道去江南生活。
但那样,先不说能不能成事,
燕扶苏要是不想放过她,就仍然还是能找得到她。
“死遁”对她来说,确实断得更加干净。
从燕扶苏手里到谢安手里,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小命应该无虞了。
可是裴裴
扶摇垂下眉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裴裴了。
此后,身边只有纸片人了。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东边太阳已经升高,光线也开始刺眼了起来,
她拿手挡着刺目的光线,眯着眼睛看了看狂风过后的万里晴空。
“走吧。”
开始新生活吧。
几人忙而有序的收拾完了东西。
谢安因为有伤和低烧,还去帘子后的窄床上躺着休息。
扶摇就靠着窗子坐着,掀着帘子,看着风景。
高敏就坐她对面,小心的伺候着她。
高敞和张千还是在外面赶着马车。
扶摇一颗一颗的吃着桑葚,
她把篮子往高敏面前推一推,
“一起吃点啊”
高敏神色奇异的望着她。
扶摇干脆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而后笑嘻嘻的问,
“挺甜的吧”
她找了个空盒子,捧了一大把进去,朝马车外努努嘴,
“给他俩也拿点啊。”
高敏默不作声的送了出去,又回来坐好。
路上有些无聊,扶摇就开始跟高敏搭话儿,
“燕扶苏说我是你们偷来的”
高敏有些诧异,“他已经知道你是假的了”
扶摇点点头,“真的九公主身上也有胎记,可我没有。”
高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既然咱们已经跑了,有些事情你也可以知道了。”
那帘子后躺着的谢安,微微睁开了一点儿眼睛。
扶摇好奇问道,“什么事儿”
高敏叹气,“原想着,等到了祖祠再说,你也好拜一拜父母,但既然路上无聊,说说也无妨。”
“你,确实不是燕氏女,你是我们从福州一路背来的。”
扶摇托着脸颊,等着听故事。
窗外的风景一帧一帧闪过。
高敏思绪飞起,十六年前,那时高敏也才五岁,就是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暖暖。
高敏开口道,“你不是燕扶摇,燕扶摇早被我们药死了。你的本名叫谢初暖。”
扶摇点点头,姓谢
她问道,“那和谢安又有什么关系”
高敏淡笑一声,“关系和主子能有什么关系主子姓萧,你才姓谢。”
“萧”扶摇愕然震惊,“萧氏的萧”
她捂住嘴,眼神惊诧,谢安就是萧氏子
高敏点头,唇角泛起一丝得意之笑,“主子便是战神之后,明王萧长陵之孙,萧景安。”
“萧景安谢初暖”
扶摇倏尔想到在温泉行宫,那落在地上的纸上有两句诗,
“去寒初暖识所处,何许景安长相栖”
竟是暗含了两人的名字
扶摇暗笑起来,这谢安心思倒是多。
她同高敏点点头,“你接着说,萧景安。”
高敏望着窗外空阔的天云碧野,忽然说到了那一日红绸高挂,囍字迎门,鼓乐喧天,声声贺喜。
炫眼的大红喜服,红盖头,往来如织的宾客,一对年轻羞涩的新人
五岁的萧景安被十六岁的姨母柳婉儿抱着,欢天喜地的躲在一边偷看。
“安儿快看,那便是你长嫂。”
萧景安的长兄萧景桓只有十四岁,新娘子也只有十四,但福州习俗早婚,因而,萧野也早早给长子办了婚事。
次子萧景年十一岁,长女萧思思十岁,都已是懂事的孩子。
唯有幼子萧景安,年龄小,颇得宠爱。
萧野当年被燕氏招安于福州,承认他明王后人的身份,封为荣乐公,世袭罔替。
前朝余孽闻讯后,尽数集结于东南,皆奉萧野为主,且并不避讳明帝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