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仓一时窘迫,向外人赔罪还好,但向婆娘
毕竟夫为妻天,岂能乾坤倒转
但人群里的妇人们都不依不饶,
“魏大,岂可言而无信”
“魏大,赶紧赔罪,你污了魏婶子半辈子不下蛋的母鸡了,今日若无说法,就叫魏婶子休了你。”
“是啊魏大,承认你是不打鸣的公鸡吧不行就是不行。”
妇人们哄堂大笑。
魏仓脸涨的赤红,此时又骑虎难下。
只好深深朝魏婶子也鞠了躬,
“婆娘,先前是我多有得罪。不是你不下蛋,是我不行。今后我不再犯浑了,只同你好好过日子。小豆儿跟着山长学本事,我也支持。”
妇人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奚落他,
“魏大,我们可都听见了,你若做不到又该怎样”
“那就叫魏婶子休了他,咱们都去造势。”
“那敢情好,我的表哥老实富足,前年丧妻,魏婶子若休夫,知会一声,我带表哥来给你相看。”
“还有我,我本家小叔,还是耕读传家,女儿都已嫁人,家里人丁简单,正缺魏婶子这样干净利落的女主人。”
魏仓急了起来,冲妇人们急赤白脸,
“都浑说什么,哪有相看有夫之妇的,成何体统”
妇人们哈哈大笑,“休了你不就行了”
魏仓去扯魏婶子的衣袖,满脸赤红局促。
魏婶子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诚心给山长道歉了,那此事便揭过。日后若不改,我还是要休夫。”
魏仓小心的点头哈腰,“知晓。知晓了。回吧。莫让人看笑话。”
说着便扯着魏婶子走了。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了,也准备散去。
不知谁说了一句,“真是要谢先帝这女子休夫的遗政,才使咱们也能出上一口恶气。”
忽然人群中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也要谢新君支持先帝的遗政。”
扶摇本已要回书院,此时回头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
那男子见她回首,赶紧作揖,“山长有礼。”
扶摇看他衣着朴素,头戴草帽,身上背了个陈旧的药箱,面上有风吹日晒的粗粝,像是个游医。
且他和小女孩儿脚上的布鞋都破洞了,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这两人虽一身破旧,但是站在那处,却满身坦坦荡荡、磊磊落落。
瞧着小女孩儿乖巧的脸儿,扶摇生出了恻隐之心。
这人若真是游医,也值得相助。
扶摇想了想,停下问道,“先生是游医吗”
那男子道,“是,愚人是走方游医。带着女儿途经此处,本想挂靠医馆坐诊,挣些盘缠,无奈一身落魄,无人肯收。”
扶摇道,“先生若不嫌弃,可住在我这学院里,替我教教学生,我愿管先生餐饭,付先生酬劳。”
那男子愣了一下,而后道,“山长可要考一考医术”
扶摇笑道,“我观先生药箱陈旧,想来是行医多年了,起码是经验丰富,不知先生擅长什么”
那男子取下草帽,再次行礼,面庞粗粝,但眉目清明。
“愚人本名陆逍,人称逍遥子。虽上不得台面,但是蠢狂,凡是杂病,都敢伸手一治。”
扶摇吃惊道,“先生竟是逍遥子”
陆逍也诧异,“山长竟也知道在下”
扶摇回头将一众学生赶回学院,“都回去坐好。”
女学生们都回去了。
扶摇给陆逍做了请的手势,
“先生请进。原先曾见过女帝广贴布告寻找先生,先生怎么不去皇宫里效命”
陆逍牵着女儿进来,自嘲一笑,“我一游方蠢医,医术粗陋,跟宫中太医相比,想也不够看。皇帝身边,实不缺我一个出丑。只是乡野百姓无处寻医,并不嫌弃罢了。”
此番言语,虽是自嘲,但却是一番悲怜百姓的真心。
扶摇想到当年,逍遥子迎着天花而上,救了几个村子的事儿。
此人,不但医术精湛,还有一颗济世安民的悲悯之心。
她真诚赞道,“先生果然淡泊名利、高山景行,更有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
陆逍谦逊一笑,“山长谬赞了。我来到此处,也是听说了山长免费办学之事,颇为景仰,所以才想上门来碰碰运气,看看可有效力之处”
扶摇客气道,“先帝都赞先生是真国士,鄙院粗简,自是荣幸之至。此后这学院便是先生的家,先生随时可来落脚。”
陆逍倒也不忸怩,抱手深拜后,就欣然接受了。
“暖暖,这位是”
扶摇一回头,见萧景安和高敏来了。
陆逍仔细看了来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二人面皮过于白净,无须阴重,喉间平嫩,且身上散发渗人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