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苏时酒轻声说,“正是因为有遗憾,才会显得曾经拥有过的,和现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更加弥足珍贵。”
龚信一顿,点了头“是。”
和苏时酒一样,龚信干调查记者这一行,也是因为有自己的梦。
或者说
目前为止,国内仍旧在干这一行的,谁没有梦
但自出了车祸,躺在地上,命悬一线,感受着浑身的痛楚,和生命力流失时,龚信心中想的,是自己的老婆许青礼,和正在上小学的女儿。
尤其是许青礼,平日里柔柔弱弱,是吃亏的性子,身材娇小,肩膀是那么的羸弱,怎么能承受得住失去他的痛苦
在医院时,他也曾撞见许青礼偷偷地哭。
那时,龚信的心都在抽痛。
他曾经在婚礼上,发誓要守护一生,呵护一生的女人,只把坚强的一面留给他,让他不要操心家里和女儿,从不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她自始至终,支持他的选择,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是啊。
人生总会有遗憾。
所以才更让人珍惜眼前拥有的。
龚信红了眼眶,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瞧我,大好的日子说这种丧气话干什么,搞得你们心情也不好。”
再抬眸,龚信笑道,“希望十九以后前程似锦,不留遗憾,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理想”
苏时酒也跟着笑了声“承你吉言。”
他举起杯。
“当”的一声,杯子碰撞在一起。
坐在苏时酒身侧的顾殊钧,视线落在苏时酒透着粉的脸颊,以及后者在吞咽酒精时,来回滚动的喉结上。
他眯了眯眼,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下。
他低声说“是,我的酒酒会成功的。”
只不过,顾殊钧的声音太小了,一旁划拳的苏时酒根本没听到。
这一顿饭直吃到九点半。
临走前,顾殊钧率先出门。
晕晕乎乎的龚信拎着两人带来的礼品,往苏时酒手里塞“买这么多干什么简直破费我跟你嫂子不需要这些,带回去带回去”
苏时酒推辞“特意买给你的,你要这样,那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推推搡搡间,龚信脚尖不小心踢到礼品堆旁边的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倒了,从里面掉出两盒东西来,上面的广告词在客厅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龚信“”
苏时酒“”
沉默在所有人之中蔓延。
龚信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当然知道地上的是什么。
且包装和国家免费的标识十分眼熟。
龚信因为酒精变得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当即骂道“你个臭小子我和你嫂子虽然没有生二胎的需求,但都已经不是明景的人了是不是马主任给你的指标你完不成了故意往我这里塞”
苏时酒大笑着往顾殊钧那边扑,抓住顾殊钧的手臂下楼“快走快走。”
直到了楼下,回头见龚信没追上来,苏时酒才松了口气。
他面上洋溢着笑,一转头,便见顾殊钧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苏时酒笑意收敛了些。
这里是个老小区,单元门口的灯坏了,四周一片昏暗。楼下纳凉的人不少,都围在主路的路灯不远处,聊着鸡毛蒜皮的家事。
微凉的夜风里,顾殊钧一手抬起,拢了拢苏时酒耳畔的一丝碎发,之后顺理成章地捧着苏时酒的脸颊。
他低下头,先轻轻吻向苏时酒如星星般璀璨的那双桃花眼,在后者仓促的闭眼中,贴了贴苏时酒的眼皮,又顺着去亲苏时酒的鼻尖,以及那双柔软的唇。
苏时酒喝过酒,酒精有些上脸。
他面颊是热的,口腔也比平时温度高,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顾殊钧的吻,想到这里是龚信的楼下,再多走几步路,就能撞见聊家常的小区居民,迷迷糊糊地想,还是让顾殊钧这个狗东西给得逞了。
亲了会,苏时酒呼吸加重,很快有些喘不上气。
顾殊钧退开些,拇指轻轻摩擦过苏时酒的脸颊。
他嗓音低沉,带着点沙哑“苏同学,都上课上了这么久,你竟然还是会在关键时刻忘记换气”
苏时酒“”
苏时酒大脑晕晕乎乎,一时竟真有点被老师训斥的学生模样,他垂下眼眸,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俗话说,笨鸟先飞。”顾殊钧眼眸幽深,诱哄道,“每一个学生维持高分数的秘诀,都是勤学苦练。你平时就是太懈怠了,知道吗”
苏时酒脑子转了转,心中想,你不就是想亲我吗
见顾殊钧身形不动,仍旧等待回应,苏时酒只好答“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苏时酒头有些痛。
他每次喝了酒都会很困,昨日司机开车,到了家,苏时酒完全不想运动,冲了个澡躺下后秒入睡。
早知道就先喝个醒酒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