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神使鬼差般就走了过去,由七爷扶着她的手进了马车,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又趁着天色悄无声息的走了。
这还是兰溪第一次根七爷同乘一辆马车,不知道白珏为何要出去坐在车辕上
马车很是宽大,里面被褥,小案几,红泥小炉,炉子上的小水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不要说一个白珏了,就是两三个白珏都坐得下,难道是他不怕冷吗
七爷的腿很长,坐在马车里曲着腿,显得有些憋屈,原本她一直是盯着沸腾的水壶,余光扫过去时,却突然有些想笑,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笑她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再抬眸时,眼里便有了闪烁的泪光,前几年那个稚气的小男孩是何时长成了如今这般的翩翩少年郎呢
目光扫过他完美的侧颜,皎如玉树临风前,兰溪心想,应是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吧就是太瘦了,又高又瘦,纸片一般,大风吹来,系根绳在他腰间大概就能放风筝了。
七爷似有所感般,侧头朝她看来,兰溪急忙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目光。
“二丫,你真的不愿给自己另外取个名字吗”七爷打破了沉默,没头没脑地问道。
兰溪微微张嘴正欲像以前很多次的回答那样,说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什么样的名字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另取。
“兰溪。”她启唇,轻声吐出两个字。
“兰溪”七爷笑着重复了一遍,“周兰溪。兰溪春尽碧泱泱,映水兰花雨发香。很好听的名字,以前我还问过大哥,为何不给你取个正式一些的名字,原来你是早已有了独一无二的名字,所以才不稀得别人为你取的。”
七爷的眼眸又黑又亮,他的脸上好似随时都带着笑,很温和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看着你时,会让你觉得这世上最深的情也比不过他眼里的深情,只一眼便会坠了进去。
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帮她理了理蓬松的发髻,继续柔声说道“虽然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可这世上叫二丫的姑娘太多了,你却只有一个,她们都不是你,溪溪,你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兰溪却突然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紊乱的心跳也逐渐平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恨呢
明明不能给她未来,不能许她情深,却来撩拨她,撩拨完了,若是她动心了,他却拍拍屁股走了。
都说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如果不能与那个人有结果,那么,往后余生,你便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他是想误她的一生啊
好可恨
七爷看着她渐冷的脸色,有些不解,难道是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了
兰溪不再说话,七爷数次挑起话题,她都没应他,后来七爷便也不再说话了。
到了酒楼前,兰溪也只给他道了一声“保重”便要跳下马车,七爷急忙伸手过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自顾自地跳了下去。
“溪溪,你照顾好自己”七爷黑沉沉的眼睛愈发的深邃、复杂,千言万语最后只有这一句能宣之于口,其余的全被自己吞入腹中。
兰溪觉得心口有些堵,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低应了一声“你也是。”便跑去给姬冰睿和曾婶子道别。
曾婶子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已经叮嘱过无数遍的话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砸在兰溪的头上脸上,她怕啊,她实在是怕极了,她怕自己最后会如老曾那般,那这便是见这孩子的最后一面了。
苦命的孩子啊,她多想能守在她身边,护她一生平安啊
一颗颗滚烫又冰冷的泪珠也像是砸在兰溪的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洞来,药石无医,唯有时间,唯有相聚。
她伏在曾婶子的肩头,眼泪似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紧紧的咬住唇,直到嘴里尝到腥甜的味道,也不敢哭出声音来,怕曾婶子听见更难过。
她又何尝不怕呢
“走吧,婶子,快走吧,七爷和姬大夫都等着呢,你们还要赶很远的路,等我长大了,我就去京城找你们,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婶子,你要记得,你还有我,一定要替我多多保重自己。”
“二丫,婶子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你大叔说我们也是有孩子的,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他说他没有遗憾,他为你感到骄傲,你是这般懂事孝顺的孩子,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定是想到了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在夜里偷偷哭鼻子了,你大叔要知道了,得多心疼啊”曾婶子捧着她的小脸,一边用颤抖的手指为她擦拭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郑重地说道。
兰溪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不舍都哭出来。
大丫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她哭,也跟着哭,过来拉她,“二丫,你别这样,你别哭了,一哭大家都会跟着你难受的,你看你把婶子都惹哭了,乖,快松手。”
兰溪松了手,抬起袖子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脸上一片冰寒,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于是,轻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