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谁谁防守哪一块,也各有分派。
最后又挑出二十人,分别进入修建于北城墙外的弩台中。
他们打开了台底的大门,通过绳索攀爬到顶部。虽然尚未有弩机,但却是一个极好的瞭望敌情的场所。
邵勋又带着亲兵进了城内。
北城就一条南北向的大街。
大街两侧空空荡荡,没有几间房屋,但粮库已然修建完毕。丁壮们正用马车往里面输送着粮食,一一存放起来。
粮库之外还有武库、大仓,紧邻粮库,皆未完工。
这三个加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仓城,整体位于城市西南角。
街道尽头靠近南城的地方就是镇将府邸了,同时也是办公场所。
衙署已经完工,台阶拾级而上,则是一道厚实的木门,与门楼联在一起,看着便威武不凡。
镇将衙署有围墙,乃砖瓦砌成,四个角上还各有一楼,可居高临下射箭。
其实,这个镇将府邸本身就是一个坞堡,只不过整体融入了城市布局之中罢了。
若真有外敌攻破城墙,守将还可凭借府邸做最后的抵挡——当然,仗打到这个份上,再守下去基本没有意义了,纯粹是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罢了。
邵勋站在府邸门前的石阶上,静静看着这座城市。
街道上车马、人员往来不休,一车车的物资被拉进来,然后由工匠指导,丁壮干活,变成城内的仓库、军营、监狱、工坊、衙门等设施。
这样一座军城,够了!
将来世道太平了,或许可以将城外的弩台拆毁、城隍填平,向外扩展一圈,修筑外城。
但现在没必要,这座城市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存在几个百姓的。
自九月二十五日夜袭失败后,匈奴人偃旗息鼓了几天。
九月最后一天,匈奴人又攻了一次,依然没能拿下晋军大营,反倒损兵折将,败退而回。
入夜之后,石勒在营内徘徊不休,有些烦闷。
张宾默默看了一眼。
如果说八月刚来的时候,大胡还气定神闲的话,到九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急躁了。
乞活军前后损失四千余人,目前已放散归家——这一路,纯属被打残了。
诸坞堡丁壮也打了好几仗,比乞活军还不堪,虽人多势众,总数不下两万,但前后攻了十余次,每次皆溃。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尝试强攻晋军营墙,死伤千人仍在酣战。
但打到后面,对伤亡的忍受能力一次比一次低。
最后一次,甚至直接被晋军弓弩射散,只死了百余人就跑了。
一次次溃散,一次次收容,一次次强逼上阵,最终死伤五千余人,短时间内无力再战,目前退到后方,充当辅兵。
九月陆陆续续调来了大批老营,至今已出动两次,声势浩大。
五天前夜中,将军刘宝战死,为晋军击杀两千余人。
今日一战,再死千余。
伤亡触目惊心,而战线无有寸进。
最大的阻碍,大概就是邵贼的银枪军了。
许昌世兵、屯田军不过尔尔,与他们的部队实力仿佛,都被击溃过不止一次,死伤也非常惨重。但每每关键时刻,银枪军冲上来力挽狂澜,衔尾追杀,将他们接近成功的攻势彻底粉碎。
现在怎么办呢?
张宾思来想去,觉得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平阳那边,要不要再派人去一趟?”帐中突然响起了石勒的声音。
张宾抬起头,看向大胡。
能问出这话,可知大胡心意矣。
“大王,赵固能率部前来,已是天子垂恩。再多,怕是就没有了。”张宾说道。
石勒一把揪住帐中的帷幕,片刻之后又轻轻放下。
成大事者,当宁心静气。
石勒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道:“也罢,赵固能来就不错了。以前看不起他,现在发现我和他同病相怜啊。”
“孟孙。”石勒又道:“以往你为我解说兵法,提到‘致人而不致于人’,现在这仗,我是不是已经致于邵勋了?”
“自枋头筑城以来,就已经致于其人了。”张宾叹息道:“兵法之中,又有‘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说法。大王擅骑兵,然顿兵于营垒之下,用不善战之步卒,攻邵勋骁勇之锐兵,此谓‘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有没有办法解得此套?”石勒问道。
看着大胡殷切的目光,张宾竟然有些不忍,片刻之后说道:“只能以拖待变。”
石勒其实也明白如今没有太好的办法。
攻不动邵勋的营垒,说啥都白费。
说白了,这就是步兵质量相差过大,拿不下人家,能怎么办?
人家苦练多年的银枪军,在大河南北声名远播,固守营垒之时,若真让你手下那些亦农亦兵的步卒击败,那才是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