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栀子花树的栀景山上落下,一根根白玉柱或倒或立,依旧矗立在原地,地面上却打扫的很干净,圆桌圆凳一如从前。
那玉壶中甚至换好了新鲜的清水,以备李曦明随时归来。
李曦明已经多年未归,如今见了这幅熟悉的场景,心生感慨,挥袖道:
“鄙处简陋,还请两位见谅。”
两人并未多客气,前后坐下了,李曦明沏起茶来,宁婉面上有些不安,低眉道:
“这一次……多亏了汀兰前辈全力庇佑,我这才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江边的事情…今后交到我手上来,还是要麻烦昭景帮衬。”
“这是自然。”
李曦明心中仍有不安,这一次他明哲保身,局势也不坏,并未受伤,可方才见了汀兰的模样…哪怕是紫烟的灵药再好,一时间也没有出手的能力了,遂问道:
“怎地到了如此的地步?”
宁婉摇头道:
“是小室山有异动,汀兰怀疑是有人动作,却没想到是命数落到了北释那一头去,被空无道利用,设计我二人…本想不到释修能算到我二人踪迹,便大意了。”
“好在有【紫座穆灵阁】在,这等灵宝颇有神妙,有抵御外敌之力,遮卢又忌惮我等手中底牌…【大雪绝锋】也在我手中,本打算破阵而出…汀兰却提防外界有其他摩诃守候,防着破阵后又被镇压,便静静守着。”
“后来大阵数次震动,我等又注意到不少怜愍的踪迹消失,知道是援兵来救,终于咬牙破阵…”
陈胤显然看得明白,添道:
“凌袂前辈也在等时机…他若是贸然出手,不但不好保护我等全身而退,也不好给门里交代…宁真人与【大雪绝锋】现身,他出手也有理由…”
李曦明琢磨着他这句话,若有所思,宁婉道:
“我听说了,剑门太古板了…那群老人是真想着要避世,偏偏呈华殿可以群修上禀请出剑典管束,若不是前辈提前把程家稳住…今儿哪有这点自由。”
陈胤不是太阳道统的人,自然是沉默着一言不发,李曦明更不说话,为她沏茶,过了好一阵,陈胤放了杯,终于开口:
“这一次的事情…南疆的罗道友也是有出力的,只是他刚才与怜愍斗法,兴许是受了伤…对我等又不是很信任,便先走一步。”
陈胤把人家请来,肯定是得了托付的,自然不可能一言不发,他明显不想多接触,却一路跟到湖上来,显然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果然,宁婉蹙眉,疑道:
“罗真人…我却没有听说过他…”
陈胤虽然不得不提,可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对面又是太阳道统,一点也不替对方遮掩,答道:
“宁道友也不必担忧,他也不是什么青池的故人,只是道统有缺,需要补一补,对青池的密藏中某一道有所贪图,才会出手相助。”
宁婉若有所思,陈胤便提起袖子来,客客气气地道:
“我离了陈氏,在江上现世,必然有小人琢磨暗算,此刻要速速归去,好应对变局,便不多叨扰…”
李曦明见他要离去,略有迟疑,问道:
“凌袂前辈那头……”
“不必忧心,即使那位程真人潜心修行,久不出世,可这样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跟着的…他剑道与修为不如凌袂前辈,可也是一位金德高修,不至于出事…”
宁婉也抬头提醒道:
“诸门之中,释修是最怕剑门的,其他道统再怎么强也罢,遗留下后手都不是容易的事,有的前人甚至什么也留不下…可剑意这东西可以留在剑中,一代又一代的人过来…这底牌堪为诸家之最…”
“兴许我等的手段最多毁掉他一个金身,可要是把剑门逼急了,杀个摩诃也不是难事…甚至还不至于动摇到剑门多少底蕴。”
陈胤点头,叹了口气,神色匆匆地行了礼,便驾风而去。
他这么一走,宁婉放开许多,支在玉桌上,显露些疲惫之色,柔声道:
“李氏这么多年来也不容易,尺泾师弟若是在此,如今…也是第一等人物…迟家罪有应得…我早提醒过了,没想到和远还是折了进去。”
这是在叙旧了,至于迟家是不是什么罪有应得,兴许宁婉如此做想,可李曦明没有多少罪有应得的想法,如果迟步梓在宗,如今迟家照样是逍遥快活,他李曦明还得对迟步梓低头…遂答道:
“他家时运不济、势力衰弱,正合了治下报复,宁氏也是解脱了…”
宁婉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小盒来,往玉桌上一放,柔声道:
“只是辛苦道友跑一趟,陈胤前辈我不太熟悉,到时候还要登门致谢,你我两家的交情就不客套了…误了道友修行,从东海万里而来,总是要补上。”
“这是一味资粮,叫作【冲离宝叶】,是东火洞天中得来的,乃是种在【宿元华】边的灵花所落,乃是离火一道的紫府资粮…”
她将盒子打开,里头端端正正放着一枚赤红色的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