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一柄天刀划破天地,开立混沌之间。望神岳封天,上不可见,隐在云中,云后有日,落下道道金光沾染云霄,似鸿蒙初辟,天地初立,玄黄初开;下不可达,一目观去,不见尽头,横贯连绵千万里,万山聚为一山,如万道汇集,化作“道一”。
中央神岳直指青天,岳号太虚;岳中藏山,山中有宫,宫名青云。
此处是云原第三开阳州,此地为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太虚山青云宫
山外有神石遮天,大尘汇云,上坐无数宫阙楼台,如煌煌古之天庭,悬于天外,高坐云端,俯瞰人间沧海化桑田。
诸山岳,诸神石,诸大尘云之间可见无数仙光涌动,或登天去,或入地去,或进山去,或兜兜转转,使了个神通遁去。
仙人如云似雨,却如凡间大城般喧嚣,而越是朝上而去,可见到的仙人便越是少,直至青云宫前,太虚山顶,那宫阙已是寥寥,与下方繁盛景象大相庭径。
青云宫第五观,道观古朴,其中有门一十六扇,侧屋二十一座,门前趴着两只石虎,身躯庞大,神态安详似在入睡,若是离得远些,却会感觉这两个家伙是活着的生灵,不似假物。
但实际上,这两个家伙确实不是假物。
古有石虎,生而有灵,自化一道,是为仙神身躯,不入幽冥轮回,无有生老病死。天造地铸,日为火来月为水,大风为锤,雷霆为凿,暴雨狂雪为磨石,经无数岁月,才有石虎诞生。
石虎者,石灵之属,乃天成灵兽,非天地神人鬼,亦不是赢鳞毛羽昆。初生时便有一头蛟龙之力,每过百年蜕一层石皮,其力暴涨,有四头蛟龙之力,再过百年,便是一十六头蛟龙。待到一千年后,便有掀山蹈海之威,吞天揽月之能,堪比重明神鸟。
第五观前两只石虎如同小山,道行足有一千六百年,活有一个人仙之数
一尊道人端坐观中殿堂,他座下蒲团已烂,稻草开叉如鸡窝,在他身前供奉五尊神像,俱是青云宫历代祖师,此五位乃是第五观中飞升的师祖,在青云宫中,算得上多了。
道人原本正在默默诵经,忽然他顿住嘴巴,睁开双眸,沉默约有十息,眉头微皱。
“缘石径、渡石桥,去唤杨安石来。”
道人开口,门前两头石虎互相看了一眼,左侧那只巨虎站起,哼哼两声,仰头一声虎啸,四爪张开,刹那间踏步而走,瞬息便没了踪影。
约莫半盏茶后,那只大虎归来,背上已经端坐一名青年道人,他面容清秀,却又有一股洒脱豪意,背上负着个大木匣,厚重方圆,不知装得何物。
虽然说是青年,但那道人看起来也是不大,约莫只有十七岁,但仙道中人面相不可作为年岁依据,若是修至抱元,则返老还童如三岁孩子。
这尊青年道人下了石虎背,对那只大虎打了个稽首,于是那尊大虎忽然人立而起,同样还了一礼。
“多谢缘师兄。”
这尊道人对那大虎道师兄,而前讳加缘,显然这只大虎就是“缘石径”,而另一只就是“渡石桥”了。
杨安石走入道观,过九正门至大殿,见到那尊端坐道人,恭敬行礼,口称师傅。
“不知师傅唤弟子何事”
道人转身,看向徒弟“安石,为师刚才正诵读祖师经文,忽然心中有感,冥冥之中有一道因果丝线缠绕,复又断去,于是我便窥视寻源而去,却见是来自天寒州,于是便稍一算,知前因后果。”
“我之前曾与你说,待到浸溪涧中那千年的石榴红了,那块悬半百年的顽石落了,你便可出山去,去传道,去收你那未来的徒儿,授业解惑,同时行走天下云原,广开仙门,济世救人。为我青云宫积一份福祉,为你自己攒一份功德,为道法修行做一番磨砺,更是为十年后九玄论道奠一丝胜机。”
杨安石点点头“是,师傅是如此说。”
道人颔首“石榴还有三年红透,顽石还有三载落地。安石,你道号垂定,本取垂钓安闲,定静本心之意,意为不得焦躁,不得烦扰,不得急火攻心。但你心情太过武勇,故此之前我磨你九年,让你定性定心,后又让你去太华山洗剑池旁悟道一载,于剑囚谷之嘈杂中寻静之真意,这些你都做到了,很好。”
“不过眼下,你那修行,三年之定却是不用再做了,你那徒弟也不用去寻了。我本还想再磨你三年,但如今有了变故,我思量一下,决定让你现在下山去。”
道人眼中升起一丝明光“剑需磨,但磨久了便容易错,剑的锋芒便消了;刀需锻,但反复锤炼便失了意,刀就会变得脆弱。”
“剑化锋芒不可藏,斩去人来亦斩心;十年得道天下震,看真做假假做真。”
杨安石略有惊讶,不解询问“是何变故,还请师傅示下”
道人开口“我算你那徒弟,本该是个草木灵精,是个有大气运的人,在天寒州中有人发下夙愿,故此我算到你收徒之事正应在天寒,但现在,你那徒弟却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