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叶青,猴儿酿除了那太青红云我这里没有,其他的,客官想要什么,我这里都有的。”
那姑娘转过身来,头上绑着头巾,双臂的袖子挽起,那面容清秀,如出水的芙蓉。
李辟尘心中明悟,这姑娘,怕就是崔文老人口中的卖酒小娘了。
口张了张,刚要说话,而此时,那身后,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了。
“要要二两的屠苏”
声音沙哑,但很熟悉,李辟尘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人,正是那之前的乞儿。
“道爷”
乞儿看见了李辟尘,显得有些拘谨,而那酒肆中,姑娘的手指在笼屉上敲了敲,对李辟尘歉意的笑了笑,而后对那乞儿道“好嘞,二两的屠苏,共是四个铜板”
“给你,女丸姐。”
乞儿把那铜碗摆上,此时里面已经没有铜板了。
他那眼睛向着里面张望,而点的酒水让李辟尘感到讶异,于是便问“阴生你是叫阴生吧”
乞儿望着李辟尘,点点头,而李辟尘嗯了一声“屠苏酒,能祛魑魅魍魉,益气温阳,有免风寒病痛,辟邪之效。”
话语轻轻,但这却让乞儿感到有些不明,只是此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显得十分的难堪。
“我是天煞命,道爷还是少和我攀谈的好”
乞儿开了口,那声音仍旧沙哑,仿若是老人的言语。
“不妨事,你的命管不到我,它再厉害,也伤不得我分毫。”
李辟尘笑了笑,此时冥冥之中,仿若有一道丝线被震断,那就是天煞,是天煞之人出生时自带的命相,有一定玄妙气数,对于凡人来说,看不见摸不着,不可抵抗,但对于仙家来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像是有些宝物,需要阳年阳日阳时之人才能施展,而同样的,也有什么阴年阴日阴时之人,还有什么五行缺水,缺火,缺什么都缺的人。
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但仙人与凡人,更加不一样。
都是人,但一个是仙,一个是凡,这就是一道天堑,隔开了一世的坤乾。
李辟尘呼出气来,对乞儿言“屠苏酒好啊,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馀。这可是长命的酒呢。”
“我不是那种长命的人吧道爷别取笑我了我怕是会不得好死呢。”
乞儿如此说着,面上却有无奈与笑容。
酒肆里,此时女丸已经把酒水弄好,此时装出去,倾倒在那铜碗当中。
如一股清泉突然流淌而下,又似银色的河,汇聚成流,那当中,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让人只是闻了闻,就感到浑身舒坦。
酒香四溢,很快,酒肆的前面就聚拢了很多人,那大日渐渐升上天穹,而那酒肆当中,香气也传的越来越远。
那来买酒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围拢成一片,而女丸有些忙碌了,至于李辟尘,则是已经要了一壶猴儿酿,在那百家味的牌匾前,一口一口的饮着。
而阴生,则是靠在了一根木头柱子旁,晒着太阳,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睡着了,此时正在梦乡。
“道爷”
略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辟尘抬起头,看见了崔文那张老脸。
“老丈也来买酒”
崔文点点头,而那目光一转,看见了在李辟尘身边不远处的阴生,那面皮抖了抖,不言语,径自转入买酒的人群中去了。
“给我一碗雄黄。”
这是崔文的话,而女丸当然答应,很快,那碗酒水就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辟尘看着崔文,又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阴生,不由得笑起来。
这老头喝雄黄,是怕被什么魑魅魍魉缠上。
这阴生喝屠苏,是想赶走身上的魑魅魍魉。
老人是个医生,医生喝雄黄除秽;
少年是个乞儿,乞儿喝屠苏暖阳。
这倒是挺对症下酒的。
“咕嘟咕嘟”
吞咽酒水的声音不断响起,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的人,此时尽数都被李辟尘收入眼底。
恍惚之间,那些人手中拿着的不是酒水,而是一碗又一碗的红尘酿。
他们在饮七情,他们在忘记七情。
有人喝了一碗,而后抹干净嘴,那神色又变得难言起来,只是眉宇间的惆怅似乎消去了不少,而有人则是喝完大笑,有人则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最后竟是哭泣起来。
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哪里是酒水,这是孟婆的汤啊。
李辟尘把猴儿酿饮尽,而身边,阴生靠在角落,没有人和他交流,也没有人敢凑上去。
阴生动了动身子,吐出些污秽的气来,摇摇晃晃起来,就要走,而李辟尘此时伸出手去,那明明隔着很远,但这么一捞,却居然抓住了他的臂膀。
阴生愣住了,而李辟尘笑了笑“二两酒不够吧,要祛厄难,还得下点猛药,我请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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