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尘的上身赤着,手掌轻轻一晃,于是那五指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油纸袋。
就是最寻常的纸袋,并不是什么法器,那当中装着一十七枚红枣。
曾经那副白骨,给了李辟尘二十枚红枣,那要了五个铜板离去,而李辟尘吃了两个,游道行吃了一个,故此这二十枚红枣,还剩下十七个。
二两红尘,二两人心。
李辟尘看着手中的这十七枚红枣,那双目微微迷蒙起来。
他嘴唇张合,呢喃自语
“道爷啊,这枣子红的虽像心,但真的不是心啊。”
“枣子只甜,但那甜味入了人心,那不就让人暖和了吗,这东西,可好着呢。”
话语轻落,李辟尘把手伸出,那十七枚红枣从钟模的最上之孔落下,而那四面四孔,铁水滚烫,把这些红枣映照的,却是更加的红润了。
“现在,这人心,真的要暖和起来了,谁说的红枣,不是人心呢。”
李辟尘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半世的红尘放下,最后高悬在天,你这白骨,在凡尘之中碌碌一世,但到头来,该算是”
“无憾了吧。”
李辟尘言罢,猛地抬起声音,高声喝道“天罡何在”
此言一出,那四脉至宝被四位仙家持着,同时打出风雨雷云之气,从那钟模四处,伴随着铁水一并注入钟模之内,融合铁水化钟身。
而天阙上,十二天公同时施展法术,那三位天公对准一孔,各自施展妙法来。
那东位钟孔,看神霄天公,五方天公,行霄天公同时施法,展春雷正火之气。
那西位钟孔,看行风天公,行雨天公,行云天公同时施法,展夏风云雨之气。
那南位钟孔,看布泽天公,食粜天公,飞砂天公同时施法,展秋砂崩岳之气。
那北位钟孔,看行冰天公,伏魔天公,吞鬼天公同时施法,展冬雪灭魔之气。
诸法注入,那融入钟身之中,其浩荡气息传遍峨眉,李辟尘吐出三昧真火,任天舒吐出日月光火,火道人吐出天灾恶火。
三火灼烧,蒸腾泥窑,同是火气窜入钟孔之中,灌注铁水之内,
浩荡的波动传出,即使峨眉封山,也阻挡不住诸多地仙的窥探。
那遥远的人间之上,在太华山上的云霄中,东雷境内,雷脉大尊商无尘探出头来,站在宫阙的前方,看向下方的峨眉。
雷引上苍而震,虽不达洞天,但已至东雷境。
三十六座仙峰汇聚,萦绕东雷天宫,而商无尘的头顶,那些仙峰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波动。
那些气息化作云霄,萦绕九天不散,若是细细一观,便俱可明晓,此时三十六仙峰中,已有数位地仙苏醒,且更有天桥。
天桥第三步,天桥第四步,天桥第六步,天桥第八步
还有六神境的真人,元神境的新真人。
东雷境上三十六峰,诸多雷脉地仙汇聚于此。
“不得了,惊动了诸位老前辈啊”
有一位元神地仙开口大笑,而此时,那四位天桥已经醒来。
气息浮明,那些地仙站出来,临于仙峰之上,然声音容貌俱都已经苍老无比,看向商无尘,有人道“这铸钟的小子,是雷脉的新弟子”
商无尘“算不得新,入门已有七八载光景,人仙也达顶峰,境在玄光,力杀出窍,我上次破例把他列入真传,怎么,诸位对他有些意思”
此言出,诸多地仙皆惊,他们修行不知年岁,自然不被惊动,此时若不是东皇钟开铸,其气数撼动乾坤,他们也不会被惊醒。
“七八载功成玄光”
“这荒谬了”
“不对,无尘大尊,您是隐瞒了什么。”
商无尘笑“诸多何必惊骇,岂不知曾经也有这种人”
他隐去灵山之事,而身前这帮地仙则是面色各异,皆把目光投向下方。
峨眉山顶,那道洪光如同天柱神山,贯穿云霄,即使有大阵压制,也仍旧难以遮掩那滔天气数。
“那是什么钟”
“东皇钟”
有人开口,那先行醒来的人将事情告诉后来之人,于是诸多地仙明晓,开始各自测算天数。
且过十息,天数算罢,且引动一位老地仙开口“顺天还是逆天,这口钟是福是祸,到现在还不明朗。”
“茅沧海已经决定助他,我们能说什么,一群将死的老头,就不要再跳出来指手画脚了。”
有人大笑,而亦有人赞而叹气“老辈人为小辈人收拾后事,都是应当。且看你们放手去做,这小子有魄力,有胆识,像是我太华山的弟子,不错。”
“呵”
一道极度苍老的声音突然笑了一下,诸多地仙望他而去,皆是肃穆起来。
“好小子,我且帮他一帮。”
那位出声地仙不是旁人,正是天桥第八步的老仙家。
“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