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鹿鸣宴的官员除了考官之外, 还包括有本地的父母官知府。
江佑府年产粮食二十万石以上, 是本朝的粮仓之一,也是税款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知府刘言按照官阶是正四品,但却简在帝心,幼年曾做过当今的伴读, 可以说是一位满朝皆知的人物。
本届乡试的主考官白石景, 虽然是京官, 又是在翰林院那么清贵的地方任职,但不管是帝心、官阶, 还是家世, 都比不得当地的父母官刘言。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本次鹿鸣宴的主角都是知府大人,当然了,在考生里头备受瞩目的是前三名,尤其是头名解元魏时。
魏时这个解元, 年龄是永远都绕不开的, 同样的功名,年龄越小的往往越受重视。
因为那就意味着走上官场的年纪也小, 不说才能, 便是慢慢往上熬资历, 那都是有优势的。
新科举人总共有一百一十人, 能跟这些官员们坐在同一桌的就只有前三名,剩下的按照名次依次往后排。
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功利,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却足够公平, 不看家世,不看品貌,单纯的按照成绩来排位次,应当是最让人服气的了。
不过,不管位次前后,新鲜出炉的举人们都是高兴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朝廷的官员们一起用膳,同时有了举人的功名之后,他们自己也有了做官的资格。
每个人都穿着纤尘不染的衣服,虽然有些紧张和拘谨,但言谈举止都是得体的。
第一次见到比大伯还要官高两级的知府,尤其还是一位简在帝心、身世不凡的知府,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没那么紧。
上辈子在电视机上什么样的官员,他没见过呀,越大的官儿,在电视上出现的频率才越多。
跟上辈子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被问话。
魏时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在面前的饭菜和酒水上,哪怕厨房的人已经用了心思,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盛酒的杯子也细腻柔滑。
但魏时整颗心都是提着的,两只耳朵竖着,随时准备被提问。
“诸位都是此次乡试考出来才子,本官已经看过你们的文章了,不过只看了策问这一项,今日不妨做几首诗,大家一起品鉴。”
在鹿鸣宴上作诗是常例,哪怕刘言不喜诗赋,也不愿打破这个常例。
至于乡试的策问,在榜单出来之后他确实有翻阅过,但是中举的考生有一百多人,哪能全部看过,只挑了前十个人的而已。
还真别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强,虽然有些句子过于浮华了些,但文章里是有东西的,不是花团锦簇的一大片,只瞧着好看,内里空虚。
魏时作为解元,他的策问刘言看的就更仔细了。
大概是因为白主考官喜好华丽的缘故,从遣词造句上来看,很是扬葩振藻,但文章的内容却是务实的,而且纵观全文,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很是能够说服人。
抛开词藻,他就是喜欢这样实实在在的文章,言之有物,条理清晰。
至于那些个卖弄文采的东西,那就私底下写嘛,不管是为了抒情,还是为了扬名,都不会有人管的,考场上还是要让主考官看到能力。
“那就请刘大人说个主题,也让咱们江佑府的才子们好好发挥嘛。”白石景捻着胡须道。
做诗好哇,考场上就只能写一首诗,哪里能展现出全部的才情来,在这鹿鸣宴上,考生们轻轻松松没有压力,做出来的诗句可能比在考场上还要有灵气。
“无需主题,今日大家都随意,想作什么诗,便作什么诗。”
刘言并没有给众人规定主题,反正这又不是考试,写出来的诗作也不用排出名次来,不过是大家共同欣赏品鉴而已,没有以共同的主题,又有何妨。
白石景捻胡须的手顿住了,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做考官了,年少时也是跟这些考生们一样一步步考中进士的。
但不管是以往哪一次的鹿鸣宴,还是他过往参加过的哪一场文会,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共同的主题,怎么做比较,别说什么淡泊名利的话,文人之所以喜欢参加文会,大多都是为了扬名,没有优劣之分,又如何扬名。
底下的考生也多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本来嘛,鹿鸣宴要作诗这是常例,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各种常见的主题,随时都能够从脑子里扒拉一首出来。
但是没有主题,那准备好的这么多诗,从中选出一首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好在是大家都有存货,再怎么难以选择,到了时间总归是能拿出一首来。
当然了,这么多考生里头,或许也有那么几个人是临场发挥的,这就不好确定。
已经得了解元,魏时就算是为了对得起这个名头,也不可能随意拿出一首诗来敷衍,所以他呈上去的也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是一首咏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