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被召唤出来。”
阿斯克勒庇俄斯沉默了几秒。
“你很敏锐。”希腊医神如此评价,“有一个瞬间,我甚至在考虑是否需要把你灭口。”
——或许藤丸立香自己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但整件事的逻辑确实就是这样运转的:她在为逃出水晶魔宫而第一次以自身为媒介降灵迦尔纳,使用了杀神枪导致全身的皮肤都被献祭剥去后,没有尝试主动为自己召唤医生;她在和科兹最开始同船旅行的那半年里,因为对方精神不稳而两次被对方打成重伤时,也都没有尝试主动为自己召唤医生。但直到阿斯克勒庇俄斯因为一个与迦勒底无关的改造人而被召唤出来时,她本人依旧活蹦乱跳的,身上连个多余的疤都没有。
或许藤丸立香确实在过去的旅程当中自然地掌握了一些战场救护知识,但上述的伤害显然早已经超出了紧急处理所能治疗的范围。在没有专业医生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她到底是怎样复原的呢?
——说到底,她真的从那三次伤害当中“活下来”了吗?拟似第三法所重铸的身体“被杀了还是会死的”这一点,到底是确实如此,抑或不过是本人的一厢情愿呢?
这是阿斯克勒庇俄斯没有通过医疗室的使用记录找到,也并不真正敢于放手去找的答案。
“没有那个必要。”戴比特平静地回复,“虽然矫饰真相并非善行,但我毕竟也是魔术师。如果把这当做维持藤丸立香依然身为‘人类’的认知的大型仪式,我也可以对相关问题保持绝对沉默:只要她继续以‘人类代表’的身份为这个宇宙领航,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也都会为促成这无可辩驳的善行继续保持沉默,支持她继续‘如人类一般生活’下去。”
说到底,阿斯克勒庇俄斯对藤丸立香制定的所谓定期体检、饮食须知、平衡了工作、运动和娱乐项目的日程表,以及八小时睡眠等相关规则,确实都不过是为了以这种近乎刻板的“日常”,令藤丸立香能够在这个陌生的宇宙当中产生“自己依然和过去一样”的这种错觉:
我当然还是人类。
“我只有一个问题。”戴比特继续提问:“藤丸本人,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吗?”
——
但丁站在圣血大教堂的二层走廊的露台上,向下俯瞰着人声鼎沸的大礼堂。
他所站立的位置在结构上毋庸置疑是“二层”,但在高度上,他距离地面约有十米。这处能够俯瞰礼堂的露台大约能令他平视远处圣吉列斯巨像的腰带,也让地面上那些原本宏伟英武的圣血天使兄弟们,在他眼中显得渺小了起来。
这点距离不至于产生如此大的视错觉,但丁清楚,真正导致他产生如此感想的,是角度上的不同:当大家都站在平地上时,一位原铸兄弟和一位首生子兄弟之间的不同当然能被轻易地分辨出来,但当观察者采用起俯瞰的视角时,二者之间身高上的差距会因为角度问题被消弭掉不少。
但战团长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搞混。的确,现在的圣血天使战团当中,绝大多数战斗兄弟都已经是原铸星际战士了,可依然有一个部门是例外的:
死亡连。
毕竟,没有人能为陷入了黑怒的圣血天使做原铸手术。虽然原铸星际战士并非能够完全免疫这一战团诅咒,但鉴于抗性确实存在,且这些新兄弟加入的时日尚浅,死亡连中的绝大多数兄弟,依然都还是首生子。
大礼堂中原本的陈设都被临时搬走了,好容纳为今日这个特殊的场合所需要的一切人、事、物。浓郁的香料气味带着热气从礼堂当中向上蒸腾,香炉中发散的烟气混杂着管弦丝竹和专门为此受训的血奴唱经的声音,一同在这个被特别设计过的礼堂当中回响反射。这些本该在礼堂中堆叠出一些神圣而平静的气氛,只可惜,他们不幸被幻象击败的兄弟对此充耳不闻。
然而与以往相比,在置身于现在的圣血大教堂中时,这些身陷诅咒的兄弟们确实变得更加安静温顺了。依然有全副武装的血奴和能够击倒一个阿斯塔特的机仆在每位死亡连兄弟的身边左右“护卫”,依然有沉重的铁链和枷锁负责限制拖慢他们的行动,他们的精神也依然深陷于过去的幻象,令他们时不时做出当前景象错位的愤怒咆哮或者攻击性行为——但确实,并非第一次见到死亡连集结,甚至曾许多次亲自下令让这些可悲兄弟如此集结、去筹备一场堪比自杀的突击行动的但丁,可以非常确实地说,他们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平静得多。
至少今天,极大概率是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弟兄们所更频繁地表现出的感情并非惯常的愤怒,而是哀恸。
礼堂之上,圣吉列斯的宏伟塑像敛目垂眸,悲伤地俯瞰着科布罗带着他的助手们穿梭在人群当中,检查着每一个陷入黑怒的兄弟们生理指标的异同;在基因之父似有若无的灵能柔光之下,死亡连的雷玛特牧师似乎能做到完全恢复理智,正跪在雕像前的一角流着泪祈祷;而在但丁的对面,礼堂另一侧相对的露台之上,则是墨菲斯顿带着战团智库,以近乎冰冷无情的态度向下俯瞰并警戒着。
这看起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