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二合一)(1 / 4)

舒家是根正苗红的京城大户。

前些年的时候, 舒老爷子时不时地便感叹, 这么多年下来,时代变迁, 大浪淘沙,衰落的家族真是掰着指头数都数不完。

唯有舒家, 托赖老祖宗显灵庇佑, 一直把握着时代的机遇, 不但没有显出半分颓势, 反而愈发兴盛了。

从前朝钟鸣鼎食的一品顶戴,到国家存亡之际毅然举全族之力投身革命,到五十年代公私合营,再到七十年代第一批响应国家号召下海营商

舒老爷子的一位朋友曾经笑着说,看你们家的族史, 像在看整个国家的变迁史。

但舒予期却是个颇有些桀骜与跳脱的小辈。

他身为长房长孙, 还在娘胎里的时候, 就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期望。

但舒予期偏偏不沿着上一辈人的路走,在京城家里待到十岁, 便提出要去国继续学业。

十几年前,出国留学的人还不像现在这样多, 相熟的圈子里,也从没听说有家小辈, 小学没毕业就送出去了的。

舒家上下几十号人,众口一声,自然全都反对。

但谁也不知道,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固执气。

那么小的身板儿,却把腰背挺得笔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板着肉乎乎的脸,即使是对着全家长辈紧紧皱眉的吓人的脸,即使是看着愁云惨淡、烟气缭绕的可怕客厅,他也硬是没有低过头。

这样的局面相持了近半年,最后还是舒老爷子拍了板,同意了。

直到舒予期二十二岁提前完成学业归国,又以雷厉风行的手腕迅速接管了恒丰,一家人不安的心,才总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舒老爷子也就能继续捻着他的胡子,高深莫测地说上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从十岁到二十二岁,舒予期在国待了十二年,一开始是住在一位远亲家,十七岁上大学以后便搬了出去,彻底与家里断了联系。

在这么漫长的日子里,即使手腕强如舒家,也很难像“关照”每一个族中小辈那样,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舒家上下,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出过车祸,意识不清地在床上躺了一年。

舒予期曾经也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意识昏迷。

但周舟就像点燃整个炸药包的那条引线。

从他见她的第一面起,这段引线便在加速燃烧着,到了今天,终于点燃了那包名为记忆的炸药。

他全部想起来了。

在昏迷不醒的那整整一年里,他的意识穿到了六三年。

在那里,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一个女孩。

她和他生命里出现过的所有女性都不一样。

活泼、皎洁、聪慧、美丽。

那么多那么美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却都难免显得俗了。

她那么耀眼,吸引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目光,却毫不自知。

她的生命里好像单纯到了只剩下数学。

即使是在被视作学术圣地的国家科学院,以讨论问题为借口接近她的人,都能从她的座位边上一直排到数研所门口。

如果不是后来得知了女孩的死讯,他想,这个时代的他,或许会变成植物人,永远都不再醒来。

舒予期微微垂眸,眼底的神色也因此而变得难以捉摸。

阳光下他的轮廓依然是英俊而气势迫人的,但不知怎么的,却多了一点伤心意味。

一行人从舞台后方的通道退到了后面,刘妍妍尖叫着扑上来,雀跃着“完、美冠军舍我其谁”

其他人也早都候在外面,七嘴八舌地嚷

“几位,恕我直言,节目完爆全场”

“排练都看了那么多次,没想到在舞台上看还那么帅惨绝人寰的帅啊”

“我从此感觉自己爱上了朗诵。”

他们喊得这么夸张,反倒令真正上台表演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连顾艾都将信将疑地“是吗会不会是你们粉丝滤镜太重。”

表演的几人都过于沉浸在诗词建构的小世界里,方才整个过程,与其说是演出,倒更像是一次心声的诉说。

没有考虑演出效果、没有考虑观众反应,只是纯粹地游弋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以朗诵的形式,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也正因如此,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台下观众的反应。演出的激情褪去后,反倒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刘妍妍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比真金还真,你看现在论坛都爆了,咱不第一谁第一。”

一说到论坛,她就瞬间想起了恒丰总助的发言。

刘妍妍不知道顾艾已经发下了单身一辈子这样的毒誓。

她只是把周舟悄悄拉到一边,情绪激动,不过仍然用残存的理智把声音压低“舟舟我觉得主席台上的那位对你有意思”

周舟“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

刘妍妍理所当然地“全世界都这么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