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成说,舒予期的爷爷是舒培华。
这名字在中科院也算是无人不知了,周舟很好藏住了瞬间的惊诧,反倒是林茂成挤牙膏似的挤出这个名字以后,又不出声了。
周舟想起隔壁卫生院的王大姐。
这种人天生就爱吊人胃口,你越想问个清楚,他越是端着架子不说,你要是真的不问了,反倒该换他着急了。
果然林茂成忍了片刻,便等不及:“周小姐,我就直说吧,老先生是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舒总的婚事他自己做不了主的,因为老先生早就给他选好了一门娃娃亲。”
周舟:“......不是,你误会了。”她扶了扶额,觉得有些无力。
林茂成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和舒予期已然是一对等待被棒打的鸳鸯。
不过,指了娃娃亲这种事,听这描述,这么多年下来,舒培华这固执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可舒予期穿回六十年代的时候,怎么不去找他自家爷爷?
周舟绞尽脑汁,但也完全想不到傻大个和舒培华有过任何交集。
林茂成正色:“周小姐年纪确实还小,但老先生在这件事上可是寸步不让,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周小姐,你很耀眼,有着大好前程,家境也优越,在外人看来,和舒总当然是天造地设,但容我说句不敬的话,舒老先生的脑回路和我们都不一样,他一定要自己的孙媳妇是能吃苦的,内外兼修,既能下泥地插秧,炒得了够四十人吃的大锅饭,又要能设计原.子.弹。”
周舟:“......”听起来怎么和她穿越前那么像呢。
周舟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林茂成看了看周舟细弱的身板儿:“我并不是否定你,但以舒老先生的标准,这第一条,下泥地插秧,你就满足不了。”
“炒四十人吃的大锅饭,嗯......恐怕也有难度。”
“倒是第三点,我相信周小姐的能力足以胜任,只是舒先生说,”林茂成有些纳闷,忍了忍,还是说:“周小姐,你在笑什么?”
“......”
周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她皱了皱眉:“老先生几十年来都是这样的固执性子,你们也就一直顺着他?”
林茂成惊讶地看她。
周舟张了张口,解释道:“我曾听实验室的朋友说过一些,舒先生从前甚至和邓三有过争端......总之,你们舒总是成年人了,他想娶什么样的人,自然是他本人最有发言权,你既然是老先生身边的人,就也该多劝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林茂成若有所思地:“你是说,你才是舒总的福......”
周舟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感觉脸上温度都灼热几分,匆忙打断:“不不,我不是说他一定要娶我,我意思是,不要让老先生太累了,嗯,你懂吧?”
林茂成点头如捣蒜:“懂、懂。”
周舟:“......”
远处,酒店已然在望。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脸观鼻,鼻观心,对他们的对话恍若未闻。
林茂成说:“明日老先生会出席表彰,我其实也是怕周小姐受委屈,才提前知会你一声。”
周舟乖巧状点头。
林茂成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更是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先生要是真说了什么难听的,你可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舒总不会坐视不管,我也会尽量劝。”
周舟笑笑:“您言重了,我一个晚辈,老先生怎么可能和我计较。”
林茂成叹口气,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才心事重重地上车走了。
颁奖前的夜晚过得分外安宁。
第二天一早,周舟和文微微、苏博一在酒店走廊里会合。
文微微上前一步,帮她理理衬衫领子:“我才知道,不止我们,王笛尔和实验室其他几个人也收到了邀请函,真奇怪,科学院今年怎么给我们这么多名额,别是因为我们抢先做出了成果而怀恨在心吧。”
苏博一说:“他们来有啥大不了,你别给舟舟施加压力。”
因为要在这样重量级的会议上发表演讲,周舟一反常态地挑选了很正式的衣服。
内搭是酒红色衬衫,外套和西裤都是黑色,衬着一双细跟碎钻高跟鞋,褪去了几分青涩学生气,多了优雅庄重的美感。
文微微帮她用卷发器卷好了头发,出镜的淡妆则是出门前几天林婉儿手把手教的。周舟以背诵数学公式的认真态度把那些复杂的步骤一一记下了。
林婉儿垂眸,抖了抖腮红刷:“从前你最喜欢欧美风大浓妆,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长辈让我劝你换换风格,现在倒好,怎么连最简单的上镜妆都不会了。”
周舟从镜子里看到身后周季然狼一样的威胁目光,试探着撒娇:“哎呀妈我这还不都是想找借口和你多多相处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