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觅丹华和药相师顺着窗户爬进来。
金元瑶正在房间辛苦收拾行李,收拾一整天,只差个尾巴。穆如清在门外等候她一起出去吃饭,热情推荐镜非台的红梅乳酪。笔厌和别晓儒坐不住,早跑下楼去。
金元瑶推着药相师脑袋给他原地按在窗户上,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小点儿声,“见到你们就放心,我有事儿要说。”
金元瑶说今天发生的事儿。
“一码归一码,辅事考核的规矩也拦不住人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药相师说,欺霜的话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你声音很低,怕门那边的人听到么。在门口等你,想必跟你交好。你的态度又很紧张。怎么,你的好友跟我有仇吗”
“有的,死仇。”金元瑶指指门外,“穆如清,她父亲穆星河死在十五年前南部双宗乱斗中。你就是那罪魁祸首。”
“这样说来,这个礼物真是送的太及时。”药相师侧过身子,他怀中夹一个扇子大小的鸡翅木雕花盒子。拉开盒子盖,里面静静地躺一张栩栩如生的脸皮。
“乔装易容确实是个好方法。只要你不泄露修为招式,红梅傲雪的人大概率认不出你。”金元瑶凑近敲敲,脸皮鲜活细腻,连微小的毛孔、根根分明的睫毛都看得清,入手丝滑细腻,“像是人皮,你说是礼物,谁送的啊你在外面臭名昭著,没想到还有朋友。”
“不是像,这就是人皮。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用六月梅三月槐施法养着,封到鸡翅木雕花盒子里。最完美的乔装易容绝不是创造一个人,而是顶替一个人的全部。”药相师说,“朋友我没有这种奢侈的东西。段绝送来的,说是替连澄给我一个见面礼。”
活人剥下来的
她还摸地欲罢不能
金元瑶想剁掉自己的手。
药相师可理解不金元瑶那种几欲作呕的表情。从盒子中拿出脸皮,贴到自己脸上。
那脸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活的一样一点点在脸上舒展开,边缘部分深入头皮和下颚,与皮肤密不可分。只有凑近仔细端详,才会发现因刚融合产生的细小色差。
药相师指尖顺着融合处慢慢游移,“一个时辰之后,这点色差就会消失不见。但是人也永远摆脱不脸皮。我得在时限到达之前把它剥下来放进盒子里养着。走吧,现在去见你的朋友。”
活生生的画皮在面前上演,金元瑶整个人都不好。太过震惊不能及时回神,以致于没注意到一旁的觅丹华手伸进鱼缸里来回捞,活像鸭子掌倒腾着拨水,另一只手频频揉眼睛,找他的鱼,“鱼呢我的鱼呢怎么会只剩一条”
“你的鱼被踩死。”金元瑶回头道。还有一个人形自走刀兵,看样子快要气炸。
“你说什么”觅丹华的声音失控,差点儿掀翻屋顶。屋内的金元瑶、屋外的穆如清无一幸免,竟生生被震出一口血。觅丹华怒气,“谁干的”
“动手的是蓝逸,一个红梅傲雪弟子。”金元瑶说。
“呵哦,还有授意的谁”觅丹华手按上剑,只等金元瑶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要出去找人拼命。
“我认为是君怜我。”
“哼”觅丹华踢开大门,直直地去。
穆如清第一时间冲进去找金元瑶,一边擦血一边挡在她身前,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你没事儿吧,金元瑶。别怕,我在这里,我保护你。”
目光紧紧地盯着药相师,一副他敢过来就跟他同归于尽的样子。手暗地里推金元瑶,“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眼见药相师要发火,金元瑶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药、不要”
话出口差点儿暴露药相师身份,金元瑶忙掐断名字,急得差点儿咬断自己舌头。
药相师方才并不在意什么姓穆的仇人,死在他手上的人可太多。
都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这种相同的坚定眼神一直在他脑子里不肯褪色。一个差不多舞象之年的年轻人吧,面容普通,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他远非自己的对手,被蝶咬断四肢,却用牙死死地咬着剑柄不肯松手。
剑尖对着自己,他的同伴全在身后。
那双大眼睛因坚定而璀璨,像呈满一汪星河。
两双坚定的眼睛逐渐重叠。
原来,你是他的女儿。
在穆如清不知道的地方,她逃过一命。
“要不要、什么”穆如清有点儿疑惑。
“你误会,我是金元瑶的、师兄。她来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刚到这儿就听说被欺负,鱼,被踩死。”药相师选师兄这个身份,若是金远西还认他这个徒儿,金元瑶确实该叫他一声师兄,“我叫师相药,若不嫌弃,你也跟着叫药药吧。”
穆如清狐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