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轻轻摇摇头,“咱们也在孙府与谭莹雪打过交道,沦落到私娼窑子肯定更加愤世,好不容易从了良,又要谋求大事,肯定不欲让人知道她的下落,说她有同伙儿,这事站不住脚。”
“可她都有苟爷那样的拼头,会不会不止苟爷一个拼头”蝶依也在一旁分析。
“昨夜之事,苏宗明发作得既隐忍又隐密,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既是没有预兆,谭莹雪要怎么通知同伙儿”
“那姑娘的意思是昨夜苏宅起火,全是因为谭莹雪一个人所致她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张力”蝶依仍然不信。
苏瑜听着红泥小炉上水涨沸的声音,拿起竹夹一片一片的夹茶叶,“你不要小看一个人在绝境之时迸发的聪慧,而且谭莹雪本就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瞧瞧她,心细多缜密,不仅成功声东击西成功脱身,还顺走了冯氏的首饰,这样的人可不能小觑。”
“那要大肆搜捕她吗”蝶依问。
苏瑜顿了顿手里的手动,“先悄悄到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寻找,蝶依,派人到孙府去传个话,明日我请大舅母和二舅母进宫坐坐。”
“是。”
孙府,梁氏和余氏得知了次日要进宫坐坐的消息。二人汇聚在一处,商量许久不见皇后娘娘,要不要带些礼进宫。
“雍哥儿说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早知道会被宣进宫,我就早点赶制几套像样的孩子襁褓了。”余氏语携惋惜。
“可不是,如今这样手忙脚乱,弄得我心里紧张得很。”梁氏也笑道。“不过宫里能缺什么,送什么都是咱们做舅母的一番心意,皇后娘娘又是个知书达礼的,想想当初她在咱们家住的那段时日,那时老太太还在,多热闹啊”
梁氏笑着笑着就哭了,余氏瞧见心里也发酸,“是啊,一晃时间过得可真快,老太太都去了往三年靠了。老太太多疼皇后娘娘呀。”
“老太太也没白疼她,瞧瞧如今咱们府里的好光景不都全靠她庇佑么。”梁氏抹了抹泪又道“罢了,趁现在天还没黑,我赶到城外普济观去求个镇宅压邪的平安符给她送去,她如今怀有身孕,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梁氏说完就要行动起来,余氏见状也道“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妯娌两个立马吩咐人套车,出城去求平安符去了。
匆匆忙忙的,正正赶在城门关闭前赶了回来。
次日一早二人穿戴整齐,双双走在连廊下,忽见三房蒋氏迎面走来,阴阳怪气的开口,“听说二位嫂嫂要进宫,弟媳特来送送。”
“不用了,三弟妹还是赶紧回去照顾三弟吧。”余氏客气说道。
“三老爷还在床上歇着呢,身边有的是人侍候,用不着我操心。”蒋氏往前挪了两步,故意朝梁氏和余氏周围望了望,“二位嫂嫂就这样空着手进宫吗如今宫里那位身分尊贵,你们什么礼都不送,进得宫去岂不叫人笑话咱们孙府没有规矩”
“你。”
梁氏正要说什么,余氏伸手扯住她,笑着对蒋氏说,“若是去平常人家,我们二人断不会把三弟妹落下,只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咱们拗不过。不过三弟妹若是有什么话带给皇后娘娘的,嫂嫂我一定替你带到。”
蒋氏的眼睛明显动了动,这个时候梁氏也会意过来了,蒋氏大清早阻住她们的路,这是也想进宫呢。只是碍于她从前与皇后娘娘关系不够亲睦,自然是开不了这个想一同进宫的口。
“既然二嫂嫂这样说,同为皇后娘娘的舅母,那我就开这个口了。”
她还真敢开口,梁氏的唇角抽了抽,听见蒋氏说“我没什么麻烦的她的事,眼见着嬉姐儿已经十七了,她的亲事还一直没着落,她若是有心,就替嬉姐儿好好找个归宿,她三舅舅不会忘了她的恩德。”
就说蒋氏怎么出现得如此突兀,原来是心系嬉姐儿的婚事。
余氏和梁氏面面相觑,彼此的心皆软了又软,余氏说,“三弟妹宽心,你的诉求嫂嫂我定会替你转达到,嬉姐儿是个姑娘,皇后娘娘不会亏待了她。”
蒋氏倨傲的点了点头,“既然二位嫂嫂不用我送,那我就不送了。”
看着蒋氏转身离去的身影,梁氏哭笑不得,“这个三弟妹,倔了一辈子,连求个人都服不下软来。”
“不说她了,咱们快走吧。”
孙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换了宫里的马车又行驶了好一阵才停下,二人一落车便见袁嬷嬷正笑意浓浓的迎上来,“大太太,二太太。”
余氏和梁氏微微避开袁嬷嬷的礼,梁氏笑道“还劳烦嬷嬷来接。”
“不敢,二位太太辛苦了,请随老奴来。”
因为是熟识,袁嬷嬷便与梁氏和余氏边走边聊。从娘娘进宫习不习惯聊到宫里的规矩,从宫里的季节变化有什么不同聊到娘娘的起居等等等等,走了好长一截路,这几人也没觉着累。
苏瑜早在坤宁宫备好的茶席,茶席就摆在了院中露台上,一株手腕粗的枫叶正渐渐染上秋红,立在露台边拂着微凉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