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悔归后悔,孟达不忘指挥着麾下士卒奔向城楼,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虽是文聘先他一步拿下城楼,可他如今率军继之,也算是一桩功劳,就是功劳不如文聘的功勋厚重了。
毕竟文聘是第一个踏入长安城的大将。
"悔不信孝直也。"孟达一步步接近着长安城南黑黝黝的城门洞,他的神色越发的沮丧了起来,前面法正目视于他,而他却心存犹疑,以至于丢了先登之功。
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也。
当孟达登上南面城楼后,他见到了虽是强自淡然着面色,可神色中意气风发、难以遮掩的文聘,孟达拱手向文聘赞道:“文君先入城池,功当第一也。”
“不过侥幸尔。”文聘淡然的摇了摇头,他道起了正事:“如今城楼已下,当速速遣人通禀明公才是。”
“嗯。”孟达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确需要通禀他的明公刘璋了,他随即派遣出了一名传令官,让这名传令官加急向刘璋通报这里的情况,而他和文聘二人,将驻足于此,等候大军的到来。
分派士卒据守住了城楼各处,保证这面城墙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家手里之后,文聘和孟达二人秉持着刘璋前面发下的命令,只据守南面城楼,不去做踏入城内的举动。
文聘来到内侧的城墙,他俯视起了长安,但见此刻的长安城内,强风、劲火、厮杀、哀鸣,一派纷乱无边的景象落入了他的眼中。
“果不出贾文和所料,李傕、郭汜同关中诸将面和心不和,如今相争厮杀于长安城内。”文聘感叹着贾诩的洞察力,他对贾诩这位凉州智者甚是敬服。
孟达闻言颔首,他应和了一句:“贾文和智谋深远,乃是良、平之俦也。”
一言至此,孟达心中方才平复下去的悔意又翻腾了起来,以贾诩的知人、法正的谋略,而他却依旧心存犹疑,乃至于失却了一桩大功劳,当真是可惜,也极为可恨。
“就由着他们去闹吧,等他们厮杀完了我们再去收拾,省得脏了我们的手。”孟达蔑视的道了一句,他对李傕、郭汜、关中诸将这些人物甚是不喜,这些人面临大敌之际,不能潜心和睦,反倒是互相攻伐,真是一群愚蠢至极的豚犬。
文聘点了点头,他表示了同意:“那你我就静候明公的敕令,然后再做他算。”
就此,文聘和孟达静静的欣赏起了长安城内的战局。
而眼下长安城内的战局,却是侯选、程银、梁兴等关中诸将占据了上风,侯选、程银、梁兴等人面对着家小受戮的惨况,心中怒焰汹涌、目中近乎赤红,决意今日不管如何,都要诛杀了李傕和郭汜。
一则是为他们的家小报仇,二则是用李傕、郭汜的人头作为进身之阶,向那位益州牧刘璋换取一场富贵。
是故李傕面临着极大的压力,也是李傕怀揣着一点念想,想着内平关中诸将的叛乱,外退蜀军的攻伐,所以他让郭汜去坚守城池,而他则是领军在城内同关中诸将对垒。
可独木难支,凭借李傕的一人之力,确乎难以应对侯选、程银、梁兴等人的合力攻伐,以至于他眼下落于下风,麾下将士连连后退,军阵有分崩离析的苗头。
这个时候,李傕也只好站了出来,以主将的身份做个表率,用来鼓舞麾下士卒的士气,他一马当先的同关中诸将厮杀了起来。
厮杀了半晌之后,李傕渐渐的绝望了起来,他对今日能保住长安城的希望降到了零点,无他,关中诸将侯选、程银、梁兴等人虽是单人不如他,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合侯选、程银、梁兴三人之力,却不是李傕能硬抗的。
“去,让郭阿多速速引军来援,留少部分士卒守御城池,告诉他,长安不可守也,现下先合力灭了当前的侯选、程银等辈,然后离开长安再做打算。”李傕拽来郭汜的从弟郭浦,让郭浦唤郭汜速速前来。
郭浦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然后马不停蹄的向着长安西面城墙而去。
很快,收到消息的郭汜领着守御城池的士卒,赶赴到了李傕所在之地。
郭汜虽是智谋短浅,可郭汜的武勇在凉州是数一数二的,而郭汜的麾下,夏育、伍习等人,也都是一等一的悍将,此外郭汜麾下士卒,凉州上兵也,都是跟着郭汜在刀枪里打滚,打老了仗的。
是故有了郭汜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原本处于劣势的李傕一方很快振奋了起来,而作为敌对方的侯选、程银、梁兴等人,霎时间从阳春三月掉入了冰天雪地里,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双方此刻都是打出了真火,刀枪棍棒、弓弩剑戟的纷纷往对方身上招呼,而作为主将的几人,也都是赤膊上阵,不顾身份的厮杀在了第一线。
不多时,双方均有将帅或是丢了性命,或是身上挂了彩,李傕、郭汜一方,李傕的子侄李循、李利,分别为被关中诸将之一的侯选、程银一刀阵斩,大好的头颅喷洒起了热血,无头的尸体随风摇摆而下。
而关中诸将一方,梁兴一个不小心,为郭汜麾下猛将夏育卸掉了一只胳膊,成为了独臂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