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的人,今天不拔除,明天肯定会造逆。
依着刘璋对历史的了解,郑度说得的确没错,东汉的时候有羌乱,三国的时候有羌乱,晋朝的时候也有羌乱,羌胡不被除尽,凉州的战乱不止。
就如准噶尔人,准噶尔人在同清帝国的对抗中逐渐落败,并不得已归降当时的盖章狂魔乾隆,但准噶尔人屡降屡叛,只要没有被斩草除根,准噶尔的叛逆之心不止。
最终章总的耐心被耗尽,不打算相信后人的智慧,而是秉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打算,把车轮放平,将准噶尔从种族名变成了地名,永久的从人种分类中除名,世间再无准噶尔人,唯余一座准噶尔盆地在低声啜泣历史的残酷。
而今刘璋麾下小毒士郑度的想法,看起来和章总一般无二,都是打算斩草除根,不使春风吹又生,避免日后时不时跳出一个羌胡部落造逆陇右,搅扰的陇右不宁。
“文和,众人议论如此,你意下如何?”刘璋举目望向了贾诩,他想听听这位毒士的看法。
贾诩抚着短须,方才他未曾出言,只听着众人议论,而今得刘璋点名,他自是得说上两句,片刻后贾诩出声道“明公,韩遂所据,唯陇右、金城二郡,此其根深固蒂之所,二郡户口稀少,人丁缺乏,出产不阜,非殷富之地。”
“而羌胡大众聚于狄道,每日所需粮草不菲,韩遂纵使供应的起一时,却是供应不起一世,今者借着谣言之力,韩遂得大聚羌胡之众,看上去是形势益张,可实际上羌胡越聚越多,韩遂军中粮草只怕接济不上,弄不好粮尽断炊,不攻自破,此一也。”
贾诩侃侃而谈“其二,羌胡种类颇多,其种落大者数千人,小者数百人,加上互不统属,无分上下,此离散之众,难以一时间糅合到一起,也就难以齐心合力同明公相抗……况且不少羌胡部落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彼此间见面便有一场厮杀,不分出个胜负就难以安定下来。”
“有此二者,眼下当是放任羌胡汇聚于狄道,由着韩遂招诱,看看韩遂能担负的起多少羌胡的粮草,能有多大的能耐摆平诸多羌胡部落之间的间隙,我等但坐观可也。”贾诩给出了他的建议。
“此外,正如郑从事所言,羌胡素来好叛,且分散多地,不易一一讨平,今者汇聚一处,正好一举捣灭,尽灭羌胡中好乱乐祸者,此战之后,凉州当可得太平。”
在一席话的最后,贾诩应和了一句郑度的建议。
“此老成谋国之士也。”刘璋面带微笑,他指着贾诩道了一句,同时他下了决断“就由着韩遂去招诱羌胡,另外韩遂即是传出谣言,言吾要诛尽羌胡,那吾便助他一臂之力,让陇右、金城的间细帮着传播一二,让赶赴狄道助阵韩遂的羌胡越多越好。”
“诺。”作为在刘璋麾下典掌间细机密事宜的贾诩,他点头应了一句,刘璋所言之事,自是由着他去操办。
韩遂处的事宜处理了,刘璋问询起了河西的动静“雍州可有信传来?”
前面天子刘协初登帝位,凉州屡屡出现乱兵,而河西诸郡远离州治,难以治理,于是朝议在河西另设新州,最终在兴平元年六月初一,即丙子日时,朝廷分河西诸郡为雍州,是故雍凉并立,河西之地独为一州也。
书吏孟节言道“今日方才传来一封书信,出使雍州的程郁上言,担任雍州刺史的邯郸商和武威太守张猛二人年纪相仿,在权柄上互不相让,经常相互欺侮对方,为官的主张又差异甚大,二人之间有如水火一般,却是不用担忧雍州之地依附韩遂,致使韩遂形势大张。”
“邯郸商和张猛可有心归顺明公?”法正问询了一句,如果邯郸商和张猛有意归降,那韩遂后路将会生忧也,到时候东西两面夹击天水郡和金城郡,管教韩遂难以应对。
郑度接过了一句,他道出了法正的念想“若是邯郸商和张猛有意归降,则可着其二人领兵袭扰金城郡,蹑韩遂之后,如此一来,韩遂易破也。”
孟节摇了摇头,他回道“邯郸商有意归降,私下里对程郁也吐露过这方面的意向,张猛则无意归顺,但坐观明公和韩遂相斗,二人的想法不同,都不敢妄动,害怕被对方趁隙所攻,是故袭扰韩遂之后一事,恐是难以实现。”
随着孟节的话脱口而出,法正和郑度都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法正面色上的失望只片刻后就消解了,他豪言道“不得邯郸商和张猛相助,韩遂亦当为我等所破也,而韩遂一下,张猛纵无降意,也得见势归降,不然其族不保也。”
众人闻言,面色各自欣喜,对于接下来的凉州之战,刘璋麾下文武甚是渴望,战争意味着杀戮和死亡,但也意味着军功和晋升,更意味着可以传世的爵禄,功名利禄,多少人嘴上不说,可心中甚是向往。
议定之后,在夏收即将结束的时候,刘璋对大军西征的后勤基地做出了部署,主簿、京兆尹荀攸留守长安,坐镇关中,督促转运粮草辎重。
至于蜀地,依旧由长史王商坐镇,汉中这处连接蜀地和关中的咽喉之地,则由黄权把控,同时黄权兼着从蜀地转运粮草到陇右军前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