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岁月(2 / 2)

婚姻潜规则 中跃中 3661 字 2013-08-28

加新煤的当儿。这当儿我总是把煤炉拎到屋外去,等它正常燃烧了,再拎回来。如果碰到刮风下雨,事情就难办一点,我们只好尽量把那扇芦席门打开来透气,或者就干脆熄了火,在煤油炉上下面条吃。

不过,有了煤炉,生活上的方便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开水热水就不要烦了,可以大胆使用,有了煤炉,自己还可以炒点菜吃吃,做妻子的挎着菜篮子上街买菜,然后回来择菜洗菜烧菜一阵忙,就有事情可做了,看上去就更像一个家庭主妇了。

记得当时麻县的水产特别便宜,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花5毛钱买了一大串小螃蟹,孙燕回来把它们洗刷干净,用刀切成两半,再用面裹着,又是油炸又是红烧,烧了两大盆,我们喝着葡萄酒,晚上一顿居然把它们全吃光了,这连我们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那情景、那滋味儿可说是终生难忘。

后来,我又在好些场合吃过这样的面炸蟹,但没有一次能记得这么清楚了。就像人们总是怀念自己的初恋、总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性经验一样。

还有一点想补充的是,当时我们没有厨房厕所,也没有自来水,单位只是在路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公共厕所,厕所旁边立着一个公用的自来水龙头(像我们这样的抗震棚一共有12户),那里常常挤满了要用水的人,厕所门口也常常排着队。有时候水龙头坏了,关不上,水便没日没夜地哗哗流着,淹了巷子里的道路。

我们的儿子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直到三岁。

关于儿子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两件事:一是夏天窝棚里热得像蒸笼,儿子身上长满了痱子,夜里我们陪他在门口乘凉,往往要挨到凌晨一两点钟才能回屋,夜深了,儿子就睡在地上的一张凉匾里(凉匾是邻居借给我们的,麻县很流行用它来做床),我和妻子坐在旁边,一边不停地用手里的蒲扇为他驱赶蚊虫,一边聊天、唱歌,一点也不感到寂寞。

二是夏天里我们的窝棚淹水时,儿子总是感到特别的兴奋,穿着雨靴在脏水里故意哗啦哗啦地乱踩,他还喜欢坐到塑料脸盆里,试图让脸盆像小船一样地漂起来……

那时候,我很少听见我妻子抱怨什么,好象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种样子的。

孙燕当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这辈子有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也常常为这句话所感动。我知道,当时,孙燕作为一个纺织厂的纺织女工,能嫁给我这样的物稀为贵的大学生,她内心是很感激我的,她内心的幸运感和幸福感也是可想而知的。

我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正规”大学毕业生(即七七级),那一年,整个麻县只分配了不到十名,在我供职的近二千人的化工总厂,“正规”大学生就我这么一个“独子”。当时所有的人包括我们自己都对我抱着很高的期望。很多人(包括我的家人)对我匆匆忙忙找一个上三班的纺织女工结婚都感到不可理解,现在,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何以会那么做,但在当时,这一切好象都是必然的、顺理成章的事儿,孙燕毅然放弃江南的城市和她的房子(又是房子!),只身跑到苏北麻县的草棚里来和我艰苦奋斗,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在我们的眼里,人是第一位的,感情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我要她来,她就义无反顾地来了,你还想要什么呢?……

婚后的那几年,也就是在抗震棚里生活的那几年,我们的感情确实很好,连邻居都羡慕我们,他们对孙燕的评价很高,都说我是个“有福之人”。我自己也这么想。

那几年里,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偶尔斗斗气,一转眼就和好了。记得有一次她告诉她哥哥说我们从来不吵架她哥哥竟然不信,说“天下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后来妻子把这件事悄悄告诉我,那满脸幸福、骄傲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时我在厂里上班,孙燕在一个乡的文化站上班,她如果先回来了,常常会站到巷子口朝马路上眺望,弄得一同下班的同事都很羡慕我:“看你老婆对你多好,像电影上一样,还站在路口等你呢!”

另外,我们的棚区供电也不正常,经常莫名其妙地停电,碰到这时候,我和妻子便携手来到马路上散步,聊天,或者听她轻轻地唱歌。我们常常走得很远,不知疲倦,我们觉得小县城的夜景很好看,百看不厌。小县城地处里下河的水乡,小县城里的水和桥很多,我们喜欢坐在桥上,看着水里的灯光浆影,轻轻地唱着歌,体会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那种意境。

我衷心地谢谢你/那番关怀和情意/如果没有你爱的滋润/我的生命将会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