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嘿嘿一笑,磨着牙道,“我可得好好留着,然后再多补些签名上去。也舍出些血本来,认认真真地装裱了,然后弄个金玉框子框起来。就挂在他原来住的地方,好让后人也能瞧瞧。我要他偿还血债,还要他遗臭万年!”又转对白瀚文戏谑道,“白叔,到时候您也补个署名。这样的文笔和好字,也得给人瞻仰瞻仰。让他遗臭万年,您却得个流芳百世。”
白瀚文笑谦道:“姑娘就莫要打趣老夫了。这万言书固然是老夫捉刀代笔,可,如若没有姑娘的一番心思,也派不上用场不是?”
“嗯,说来我还得给那焦大人记上一功。若不是他在朝上费尽唇舌,这武林大会也‘请’不来这么些客。甚而,这武林大会只怕开不开得成还是个问题。”说着,鬼眉朝那二人摇摇头‘自责’道,“说来,这焦大人也有些可怜,回回见着本姑娘,那模样——,啧啧啧,又恨又怯,就跟见着阎罗王似的。也就那日去给他送了封家书安安他的心,他才略略好些。幸而本姑娘见他时还是用的本来面目,要是凭眼下这副鬼样子,可不知他又该是个什么模样。怕不是会直接晕过去。”
郑翘楚听着鬼眉的话略略回忆了一下,问道:“焦大人——,可是焦安师?”
“正是,郑伯伯也曾和他一起同朝共过事?您说,这人是不是瞧着挺可乐的?呵呵,他这样的官儿可实在少见,忒没胆气了!”
郑翘楚蹙了一下眉头,好似彼此弄岔了人似的,质疑道:“你说的那人真是焦安师?白白的圆脸儿,左耳朵下有块小小的赘肉?”
“是啊,可不就是他么!早先捉了他问话时,还只当他是个奸猾狡诈的恶毒之徒,后来瞧这模样,恐是有那害人的坏心,只怕也没那份胆子。”
郑翘楚连连摇头:“他原也是和我们一起从家乡举事出来的,我嫌弃他行事温吞,不曾深交。比起老夫,他虽是缺些豪情,可也算打过仗杀过人的,不至像你说的这般懦弱不堪啊?要不是见你说的肯定,我还以为是指别个呢。”
“他也是开国初的老臣?怎么没听他提过?听您所言,似乎这焦安师并非天生胆小?”鬼眉眯了眯眼,沉吟道,“就算天生胆小,提过刀杀过人,那性子也该拧过来些了。唔,老小子这般怕事,若非经历了什么被着实吓着了,就是心里另藏着事情!看来,回头还得好好问问他。”
说着话,禅房的门叩叩响了几声,有人进来对鬼眉耳语了几句。
鬼眉打发了那人,转对白瀚文道:“白叔,先前下头捆了个人来,给藏哪儿了?”
“就在对面的禅房里。”
鬼眉应了一声,又对郑翘楚道:“郑伯伯,今儿让那些官老爷签字画押时,有几个上了些年岁的瞧着似乎认识家父,指不定也是早年跟随过你们的老人。一会儿让人领过来同你见见?”
“行。既是认识景飒,估计也是老夫的熟人。此时正要攀些故旧交情,正好!”
“就这么说。晚辈还有事情需要亲自过问,少陪二位了!”鬼眉向二人道了声失礼,便径自而去。
鬼眉见了池固伦,重新点了他的,给他松了绑。蹙眉问道:“池凤卿在哪儿?”
池固伦闻言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反问道:“先前山下来的不是他?”
鬼眉不应,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池凤卿在哪儿?”语色似乎有些焦躁。
池固伦显然有些误会,叹气道:“你们俩非得弄个你死我亡么?”
鬼眉失了耐性,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恼喝道:“你少跟我磨嘴费牙的!我问你,池凤卿在哪儿?!我让人去了碧云洲,又去了红袖招,都没瞧见他。人不在拾遗府,又未见出入宫门,那几个家里也没去,他究竟去了哪儿?你既同他说过话,告诉我,你们最后是在哪儿分的手?附近可曾见着可疑之人?是不是因为他同‘冯家女’有旧,那狗皇帝觉出无相寺这边有异,派人将他囚禁了?”
“那人到底是他父亲,你......”池固伦刚开口嘀咕,似觉此时此地这话实在多余,便住了嘴。想着鬼眉的问话,继而蹙了眉,“哪儿都没有么?我们是在碧云洲上分的手,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的。听他说了那番话,我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这会儿也就半天工夫,他能去哪儿?”又问鬼眉,“唐彪一直跟着他的,连唐彪也不见了?”
“就是连唐彪也不见了我才要问你!”鬼眉气恼地将他一搡,揉着额角来回踱步。
池固伦见她不安,又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不会有事的。怎么说,他如今都是皇上颁诏下旨、宗祠前头祭祀祷告、正经册封的太子,就算是对他有所不满,也要朝上议了才能处治。断没有不声不响就被囚禁看押的道理。”
“那狗皇帝是个正常人么?!之前宗正寺的大牢,是我送他进去的?!”
池固伦哑然。过了片刻,实在被她晃得眼晕,劝慰道:“你快别转了,我想吐。凤卿不是个笨的,在宗正寺一进一出,众人瞧着他若无其事,心里未必没有想法。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如何肯应下这太子身份?他若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