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又再嘀嘀咕咕了片刻,终有人上前大胆直言道:“皇上尚且青春年少,还未曾娶后纳妃,此番言谈实在为时过早。但,倘若皇上只为问个事理,臣也可为皇上解惑。皇上若要择选储君,将来继承大位,按理当是从嫡从长,然后依序而论。若是实在不成,则,也可从宗亲旁系择选”
不待对方把话说完,昭岚故作恍悟道:“可不是嘛,事有例外,朕与先皇就非父子、也非嫡亲祖孙,可见这祖宗的规矩,早就想好了机变应对之策。所谓依序而论,实则同朕对你们说的‘举贤不避亲’是一回事。朕之子嗣、嫡长之辈,如果堪当大任,朕自然就可‘举贤不避亲’,无需再论他人。反之,倘若皆不得贤能,朕自然也就不能任人唯亲,而要重新着眼他人。说到底,仍是要取贤能为首,其他次之。那么是不是朕之子嗣,是不是皇室宗亲,其实都不打紧,关键是要有足够的品性才干,挑得起这天赋使命,赐福万民的重担才成。总的来说,传位之事,在于朕的一旨诏书,而这入诏之人,当取堪为天之重任的贤能,是也不是?”
众人听得结语隐约有些别扭,纵观上下言词,却又似乎句句在理,只不知哪儿出了岔子,竟被绕来绕去,绕到了一个不大能够让人赞同的一语定论上去了。
昭岚不容底下多想,又突兀问道:“天之骄子,肩负天下大任。朕又想问问,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天子担当,究竟该有几何?”
众人尚未将前一个话题绕清楚,听见又来了新的问题,不由暗自嘀咕道,皇上今儿个是来殿前会试的?这是当庭拷问见识,以期辨别心性与应对之能,接下来,是否就该直接询问为官绩效了?回头一想,不由暗觉不对,似乎打从进了朝议殿,一应对话就被皇上拐带着跑了,这是——
昭岚看看底下,见有人似乎回过味来,便肃正面色道:“天下之大,非是我等穷力便能窥见全貌。然,放眼所及,至少不该限于瀚宇一国之土。朕,可以瀚宇帝君自称,却万不能以天子自诩。朕在中计受困前,曾言及天下一统之事,众卿家也都各抒己见,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那么,朕今日便说说自己的想法。天之子,当以民为重,民为重,莫过于四海升平,八方和睦。天子以此愿号令天下,臣民百姓断无不遵之理。朕身为瀚宇一国之主,也当以国之百姓为重,以百姓安乐为重。此愿之下,朕之臣民,必也无有违逆之理。
朕有意促成天下一统,那么,瀚宇臣民,就当是天子之民,与瀚宇之外,当是兄弟和睦,再无二家之言,更不能再举兴兵刀戈之事。既为一家兄弟,理应摒弃你我之分的私心杂念,共襄盛世。眼下四国合体,取径止戈,乃是上天感召,大势所趋。
至于朕,自以为,当得国之君,却担不得天子之责。诸位莫要误会朕之用心,朕以景风为尊,乃是推崇贤能,况且,朕曾亲见白泽降世,奉上金书,他本就是上苍属意的天子之尊。此事,纯属朕个人臣服,且是心甘情愿,而非带领瀚宇上下折膝别国。天下一统,瀚宇国不再,同样,朝旭、奉天、熙阳,并那些诸侯小国,也将一概无存。今后有的,将是这一统之国,以国主为尊,乃是应尽之礼,断无折辱之说。今之瀚宇臣民,明日天下之臣民,所见所闻,不再限于一方风俗,所行所走,也将不再限于北国之土。
眼下,朕还担着瀚宇国君之职,尔等乃是朕之贤臣,所以,朕希望尔等能够知晓大义,促成四国合体,将这一方黎民百姓带往更加广阔的天地;拥戴真命天子,辅佐天下大任,给百姓更加繁荣安康的生活”
“一派胡言!”昭岚话语将尽,一个盛装妇人跨槛而入,带着几个峨冠博带的男子闯入大殿。遥望阶下,其后兵马相随,逼至金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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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鬼眉那边。将雷阻抬入一处偏殿后,皱着眉头等待斩风一众擒获妖人前来解蛊。可惜,沙漏不止,眼看着过了许久,却是半点儿消息也无。正在思量是不是大着胆子出手试一试,就见雷阻突然瞳光骤缩,青筋暴突,竟是欲要冲破受制的穴脉,弹跳而起。
“不好,恐怕下蛊之人又要操控于他,令他去做无良之举了!”鬼眉惊呼一声,赶紧朝旁问道,“要你们准备的东西呢,可都备齐了?”得,这下不想上手也只能上手了。
断流立刻应声:“备齐了,备齐了!都在这儿呢!”
“几样甜腥之物都有了?”
“有了,有了!”
“刀和镊子也有了?”
“有了,有了!”
“网兜、咸盐,还有热水呢?”
“都齐了,都齐了!”断流看看雷阻将近血管爆裂的模样,催促道,“姑娘莫问了,您先前要的物什,一样也没落下,还是赶紧救人吧!”
鬼眉取过小刀在火上炙烤一下,临要动手时又起犹豫,抬头道:“还是找几个御医、太医什么人来吧。”
断流急道:“您就别再谦让了!这蛊虫之事,据说只有南疆异人才懂,北国几乎闻所未闻。便是偶有卷册记载一二,也不曾详尽描述,他们又从何而知?比您还不如呢!”
鬼眉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