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前军阵线,一线之后五百步,一处小丘之上。
檀祗已经换到了这个位置,他没有打帅旗,这会儿正看着刚才所在的位置,帅旗仍然立在那里,却已经没有了人,几块石头偶尔地飞到那附近,砸在地上,陷出一个个的小坑。而刚才所立的那个地方,已经快要成为一片小小的采石场了,只有那个飘扬着将旗的旗杆,仍然矗立不倒。
檀十怀舒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那两面信号旗,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真的是太险了,要不是主公在下令攻击后马上就要我们转移,恐怕现在我们都会给砸中了。只是那些投石车…………”
他的目光转向了前方的军阵之后,刚才还在不停击发的三十辆投石车,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片断木残梁,连同着数十具给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起,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和本来放在车边的石块散落一地,把这个地方变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石场,甚至可以说,变成了一道浅浅的石墙,天然地把鹤翼阵前方的十余个方阵,给隔断了。
檀祗看着那几百名正迅速地钻进前方方阵,举着盾牌,重新护着自己头顶的弓箭手们,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们也都进了阵,保护了自己,至于这些投石车,要移动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布置在这里,就是要让他们作为诱饵,引出敌军的铁甲机关人的,在机关术上,他们确实有独到之处,可以把这些东西变成移动的投石车和弩机,以后灭了妖贼,我们还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机关术才行,北伐破胡虏的时候,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檀十怀点了点头,看向了前方的战阵之前,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我们现在的弓箭不能发射,投石机又没了,如何阻止这些在前面搬拒马的妖贼呢?是不是主公你已经准备好了强弩,尤其是八石奔牛弩,就准备把他们一波给彻底打崩溃呀。”
檀祗看着前方,那些天师道的军士们如蚂蚁搬家一样,背着地上的尸体往后就跑,或者是用腰上的绳索套圈,把这些拒马鹿角给绑紧,然后三五人一组,合力喊着号子,迅速地把这些拒马向后拖开,另外的一些人则上前拿着盾牌,挡在这些搬运的力士们之前,眼看着,阵前三十步外的这些障碍物已经给清掉了大半,只剩下十步左右的距离,还有一些拒马存在了。
而更远的地方,大约离着前线一百步到一百二十步的地方,百余部铁甲机关人,已经从浓烟之中走出,抵近到了这个位置,近两丈的高度,如是城墙一般,而其肩头之上,那密密麻麻的连弩矢头,肉眼可见,其身上披着的甲衣,上面那鱼鳞一般的甲叶子,随着其步步向前,在互相撞击着,发出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配合着这些木甲机关人庞大的身躯,给人一种从听觉到视觉上的双重冲击,这双重冲击在心里交汇,就会生成一种恐惧的感觉,几乎想要马上转身,掉头就跑!….
檀祗轻轻地叹了口气:“木甲机关人外面还罩了铁甲,这可就更难对付了,火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妖贼这么有信心拿下此战,看来果然还是有些杀招的。十怀,如果要你打,你准备怎么办?”
檀十怀摇了摇头:“主公,我只是你的亲卫,这指挥作战,下令布阵的事情,非我所长啊。再说现在可不敢乱说话,怕影响了你的指挥呢。”
檀祗摆了摆手:“你也看过一些兵书战策的,再说我心中已经有数,并不是要问你才知道怎么打,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檀十怀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些铁甲机关人,摆明了是要用来直接攻击我们的方阵,我们的弓箭恐怕难以伤到他们,而之前我们暴露的投石车和弓箭手,也受了不小的损失,难以直接威胁到这些铁甲机关人了。”“若是让他们搬开这些拒马,那我们就会直面这些铁甲机关人的连弩,即使是重甲大盾,也难以抵挡,我以为,趁现在这些铁甲机关人还没有冲到近前,还有拒马挡着的时候,不如我们前锋的将士先退,退到中军那里,那边应该还有投石车和弩炮,到时候用这些投石车来砸烂这些铁甲机关怪物。”
檀祗微微一笑:“可是,现在敌军离我们不过十步左右的拒马距离,这个时候要是冒然后退,敌军直接追杀,先是以铁甲机关人发射连弩,再是让这些步兵冲击,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檀十怀咬了咬牙:“敌前撤退确实会有崩溃的可能,那就需要一些部队留下来,战斗到底,或者是突然打开阵门,以跳荡兵进行反冲击,如果是和敌军混在一起近战,这些敌军的铁甲机关怪物,也不敢随便地发射啦。”
说到这里,檀十怀双眼一亮,急道:“只有这个打法了,主公,下令吧。”
檀祗平静地说道:“这个办法,也不可行,敌军的这些铁甲怪物之所以不敢现在就冲上前来直接攻击我们的方阵,就是因为我们的大盾之内,方阵之中有什么埋伏,杀招,他们也不确定,怕贸然上前受到反击,所以要步兵先开路,如果所有的障碍物打开,他们面前没有阻挡,那就可以在百步左右的距离,发射强弩,直接攻击我们的方阵正面,一旦打开缺口,就可以纵兵杀入。”
檀十怀突然想到了什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