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宴江眯了一下眼,推开门,对他道,“进来吧。”
宋世贤带着戚烟和常安跨过门槛,进去。
姚宴江扭头冲最后面的常安说,“帮我把门栓住,今日我天字琴铺真不营业。”
常安二话不多说,直接将门栓死。
姚宴江将宋世贤带去了他的制琴房,说是制琴房,也等同于书房,这种制琴房很多,不同的琴,不同的制法,不同材质的丝弦,所用房间都不同,所以,姚宴江的制琴房少说也有五六间。
姚宴江带宋世贤去的是他平时休息最多的一个制琴房,里面什么都有,软榻、高椅、试琴台、凉桌、珊瑚柜、工具墙,一应俱有,当然,还有待客厅。
等宋世贤、戚烟、常安在待客厅里坐好了,姚宴江提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琼州菘露,倒罢,也不寒暄客气,直白地对宋世贤道,“想帮我打理,那得有身份,你一个外人,我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你打理呢。”
宋世贤问,“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
姚宴江道,“合伙人的身份就非常好,我放心,你也放心。”
宋世贤端起水杯递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琼州菘露,取自于普通的菘菜,菘菜性凉寒,用此菘菜制出来的水非常解渴,能祛热解烦,而且非常甘甜,入喉清爽,琼州常年温热,这种菘露也十分常见,因为制材便宜,几乎各家各户都有,宋府自然也有的,而且宋氏商号在琼州开了分号后,这种当地的菘露就被宋世贤开发了出来,因为成本低,利润高,菘露水就成了一种特殊商品。
当然,琼州本地的商人都瞧不起这菘露水,因为太普通平凡,所以拿不上台面,但其实,越是普通平凡不值钱的当地特色,越能畅销别处。
宋世贤因为这琼州菘露可是赚了不少银子。
宋世贤喝一口菘露水之后将杯子放下来,手指摩挲在杯口边缘,冲姚宴江道,“合伙可以,有钱大家一起赚,但前提是,我们互不干扰对方的家事。”
这里的家事,其实二人都心中肚明,指的是政事。
姚宴江笑道,“你的家事,我可干扰不上。”
宋世贤看他一眼,收回手,沉笑地说,“那就谈一谈你的想法吧。”
姚宴江道,“还跟上次我与你说的一样。”
宋世贤抿起薄唇,眼中的深意一揽无遗,他觉得姚宴江真不是一般人,这种情况下谈合作,他竟然不改初衷,他上门求人,他却施他以恩惠,这其实是最高明的商人智慧。
宋世贤忽然一笑,点头说,“好,依你。”
姚宴江就起身,去到试琴台后方,翻腾着一个箱子,翻腾了半天,才在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本子来,很破旧的本子,封皮都成土了,可摆到桌面后,一打开,里面崭新如白雪,第一张的纸面上写了三个漆黑的大字天字琴。
姚宴江看到这三个字,顿了一下,说,“拿错了。”
他又将本子合起来,重新去翻,又翻一本出来后,打开看了看,没错,他拿到宋世贤面前,让宋世贤看。
宋世贤认真地看了一遍,看罢推给戚烟,让戚烟看。
姚宴江看到宋世贤的这个动作,眉头挑了一下,虽然不解,却没问。
等戚烟看罢,宋世贤对姚宴江道,“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姚宴江便去拿笔墨纸砚还有印泥,双方各自按了手印,又写上名字,写上日期,如此合作就算达成了,达成之后,双方就很多事情开始了一系列的讨论,比如说宋世贤从没涉入过琴行,他打算让戚烟来接手这一片。
可姚宴江不太信任戚烟,他是冲着宋世贤的名声去的,他既是开了分号,当然也想赚钱的。
这几年因为天字琴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姚宴江一个人经营的有点儿吃力,伙计和掌柜都可以请外面的人,但天字琴的制琴手艺却不能随便请人。
姚宴江信任宋世贤,这种信任不是因为宋世贤是宋繁花的大哥,而是宋世贤在商业圈中的良好口碑。
姚宴江上次找宋世贤的时候就把天字琴的制琴手艺说给了他听,姚宴江说这个的目地,就是想要宋世贤传承天字琴的制琴手法。
姚宴江的担忧宋世贤明白,但宋世贤是整个宋氏商号的东家,要管理的事情太多,哪能像姚宴江那样,只管制琴就行了。
宋世贤对姚宴江道,“我跟戚烟都没有涉入过琴行,管理方面我可以胜任,但是传承天字琴的手艺,我觉得还是让戚烟来,她原先是制香高手,手法精湛,虽然制香与制琴好像搭不上边,但我想,能把一根香制出温暖的香味来,制琴也不会差。”
姚宴江沉思半天,点头说,“希望你选的人不会错。”
宋世贤笑着伸手,在桌子底下牵住了戚烟的手,戚烟一愣,半边脸轻轻地红起来,宋世贤看见了,笑的越发的深沉开心,他说,“我选的人,当然不会错。”
常安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儿,嘀咕地想,这次是选对了人,你才这般有底气,要是柳纤纤坐在这里,你还敢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