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
牟斌唤了一声,里头有人声柔柔传来,
「老爷,请进来说话吧」
牟斌略一犹豫,脱下了大氅扔给了身后的小厮,撩了帘子进去,便见得七姨娘独自一人,蜷缩在窗边的榻上,面前一盏油灯,照得她如玉的面庞忽明忽暗,
「老爷,你来了」
牟斌点头,立在那处没有动,
「听说你受了寒,特意过来瞧瞧你」
潘氏一笑,转过脸来,对牟斌道,
「老爷怕不是因着我受寒过来瞧瞧的吧」
牟斌闻言瞳孔一缩,旋即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不单单是因着这个」
潘氏噗嗤一笑,
「老爷的性子向来光明磊落,这么些年倒是没变」
便如当初她进府一般,头一晚伺候时牟斌便说明自己不好女色,且这府中最爱宠的是五姨娘,自己若是要走即刻可以出府,要留便按着规矩给她体面,而自己却是选了留下来
七姨娘抬起左手,右手扯开袖子,露出手臂上溃烂的皮肤,
「老爷可是要瞧这个」
牟斌见状长叹了一口气,过来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原本白玉无暇的手臂如今已经是糜烂一片,还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味儿,不由又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我虽不宠你,却也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潘氏一笑,目光幽怨哀伤,
「老爷确是对奴婢不薄,只奴婢入牟府时便心思不纯,所作所为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
「何人指使你」
潘氏目光放在油灯之上,
「老爷细想想,便明白了」
牟斌目光幽深,看了看窗外皇城的方向,
「是那位么」
潘氏点头,
「老爷这些年来,一直防着老六,因着她是宫里赏下来的,而奴婢是夫人从外头买回来的,您只当奴婢是从扬州过来的,却不知奴婢小时也是在京城长大的」
牟斌闻言一声苦笑,
「当真是防不胜防」
潘氏道,
「不是老爷不防我,是不
防夫人,且奴婢入了府之后一直都老老实实,本本份份,便是奴婢都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平淡过去,却是没想到」
她叹了一口气,明眸在灯光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奴婢父母早亡,只得一个弟弟,如今他也已经长大成人,快要娶妻了」
说到这处流下泪来,
「奴婢不能让潘家绝了后」
牟斌自己就是做这行的,自然知晓这些棋子是如何的身不由己,当下便问,
「这一回他们是怎么给你递的信」
潘氏道,
「奴婢每月要出府一次,说是烧香就是去见他们,这么多年先帝在位时,一直都没有消息,奴婢还当自己成了弃子儿,没想到新皇一登基,便有人送了信给奴婢」
牟斌眉头一皱,
「那些东西是早就埋下的」
潘氏点头,
「那些东西是他们利用八少爷成亲修院子时便埋下的,不过发动却是由奴婢来发动的」
说罢一声苦笑,看了看手上的皮肤,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抚上去,便疼得她一抽,
「奴婢发动的便由奴婢来承受这反噬之苦」
如花似玉的小妾受了这样的苦楚,牟斌却是半点不为所动,垂下眼皮喃喃道,
「新皇登基」
潘氏见他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处一眼,眸色便是一暗,苦涩道,
「是,新皇登基我小时在京城便是由宫里人调教的」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潘氏是受宫里人指使的,如今皇宫大内中的暗藏势力已经由朱厚照接手了,所以是朱厚照动的手
牟斌浓眉皱起,
「为何是老八媳妇」
新皇要杀人灭口,不是应该对我么再退一步,那也应当是对老八,为何会是老八媳妇
潘氏不知新皇登基那晚发生了甚么,自然不知其中缘由,也皱眉道,
「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并不能过问缘由的」
牟斌想了想又问,
「那冯氏可也是你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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