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见的就是这个梁挽。
他赶去见人的时候, 对方正在一颗花树下收集花瓣与残叶。
不是为了诗情画意,只是捣花成药、收叶为茶。
对于梁挽来说,每件不起眼的东西在他手上都能发挥作用, 每个不得志的人在他身边,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与意义。
因为梁挽就是这样一个善于去开导人、善于去引发对方善念的家伙。
阿渡静静地看梁挽在树下劳作,只觉得这一刻的安宁与平静像是前所未有的。
他竟睡了一觉。
睡了足足一个时辰。
发现梁挽还在收集。
他就生出了一丝坏笑。
手上微一用力, 剑口轻轻一荡。
刚被收集完的花朵、叶片, 就纷纷扬扬地飞上了天。
看着对方花了一个时辰的辛苦收集,化作一片狼藉。
他竟舒服了、开心了。
他还猖狂得意地鼓掌, 随便地笑道“这飞的可真好看啊。”
柳绮行叹道“这人剑法虽高,性情却实在幼稚”
仇炼争却解读道“他不是幼稚,而是想吸引梁挽的注意。”
钟雁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这不还是幼稚吗“
梁挽却似对这幼稚习以为常, 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阿渡笑道“你看, 我又把你的花和叶给吹跑了。”
梁挽点头。
阿渡不笑了。
他瞪这人问“你怎么不生气”
梁挽却笑了笑。
他一笑,像镶了露珠的金子在手心晶莹而发光。
“我有什么好气的”
他抬头,轻轻道“这些花和叶,本来就是等你过来打翻的。”
阿渡一愣, 只见梁挽起身一笑, 随便摘了点花和叶在手心,递给了阿渡。
“你每次杀人都要纵情,可纵情时也委屈了自己, 所以最后杀心还未淡、燥气仍积聚让你有机会皮一皮,做点傻瓜才会做的傻事,不好吗”
阿渡看着手心的花与叶,越想越是古怪。
“你就为了减淡我的杀心与燥气,在这儿捡了一个时辰的花和叶”
他又忍不住问“然后, 你就等着我去打翻它们”
梁挽笑道“辛苦收集一场,然后博你一笑,不可以吗”
阿渡却没有笑。
他心里痒痒的,暖暖的,想笑,又忍不住皱着眉瞪人。
他看不得这样的人对他好。
他可以容忍秦照川对他献媚,对他奉承。
可梁挽对他好,对他温柔包容,他就极不舒服。
不但不舒服,还有一股浓得快要溢出来的悲。
一种刻骨的伤。
梁挽拍了拍阿渡的肩,微笑道“我们去喝酒吧,喝完酒,我帮你包扎一下还未愈合的伤口。”
而阿渡沉默了一瞬。
像被这种简单的温柔刺上一戳。
他们上次明明是不欢而散,梁挽却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在梁挽转过身的时候,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却又利利落落的声。
是袍子。
正一件件地被阿渡扯掉。
月光下的矫健身躯,像浓花绿叶开在一抹寒凛波锐的刀锋上。
匀称到惊艳,流畅得蓬勃,无限生机发亮在轻盈的瘦肌上,像一头森林中的鹿,又似一条初生的豹。
梁挽异样地站在原地。
他几乎被这种情景所震惊。
阿渡只随意道“我没让你看,我只是觉得有点热,我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梁挽苦笑“可是,风很凉的。”
阿渡却道“上次我们不欢而散,是因为你在睡觉时,我悄悄钻进了你的被窝。”
梁挽却道“我并没有因此生气,我们认识这几年,这是你第一次这样信任我。”
他竟没觉得是冒犯。
反倒觉得是对方在施展信任。
阿渡却道“可是我在你睡觉时,偷偷亲了你一口,你就很生气。”
梁挽道“我也并没有很生气,只是有点惊讶。”
他补充道“我知道你喜欢调皮捣蛋你总是做各种各样的事,来惹人生气但其实,你只是觉得寂寞了。”
阿渡道“那不是调皮,也不是寂寞。”
他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努力地说了出来。
“我就是在勾引你。”
四周陷入了死寂。
梁挽的沉默像阴影降临在湖泊。
阿渡苦笑道“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就很排斥你,只因你这样的人,若是让我喜欢上那得要我的命可是,你根本就不肯离我而去,我身上中毒,你死命照顾我,我受伤沉重,你没有一刻不在我身边我那时真是觉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