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仇炼争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再接再厉,有了前期的磕磕绊绊后,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但似乎也熟悉了发根的走向与质地,该断则断,该放就放,这梳头动作马上就顺滑了许多,不止三千的烦恼丝到了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里,一折二绕再是一拉,倒如鲛丝缠了玉柱,再没什么不能伸展直顺的。
梳妆台面上又摆了有一尊梁挽配好的宁神用的紫沉香熏香,配合他的指尖在我的发丝变、耳垂旁、颅顶间轻轻地跳跃,我立时觉得平静了许多,紧绷的肌肉松缓了了力度,只专注于享受他给我梳头的这一瞬平和安宁。
其实梳头时容易被拽断头发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只要不去在意这件小事儿,就可以好好享受毛毛仇指尖在我头顶跳舞的快乐了。
毛毛仇指尖跳舞完毕,把我头发绕在顶上,忽从袖间掏出了一根东西,插在了发丝之间。
我往镜中一看,惊了。
这这不是原来的那两截木簪上
不,不是原来的,竟是一道晶莹透明的冰簪
仇炼争这厮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拿了一根木簪,竟能以内力往上面添附冰层,如今外头是一层雪冰,里头是木簪的芯子。
这也罢了,他还在簪尾雕出了五瓣梅花的造型,光下一看,状若水晶一般莹亮润泽、熠熠生辉。
这是咋做到的
我欲回头,仇炼争却阻止“别动,我给你插正点儿。”
我有些不好意思“太花哨了,我又不是个姑娘,你插根水晶似的梅花簪,多臊气。”
仇炼争自顾自地摆正,理所当然道“美人配花簪,又有何不妥你怕是不知道,盛京这一阵就时兴头顶簪花,不分男女,那些油头粉面的王公皆可戴得,你戴不得”
这油头粉面插戴簪花的王公子弟是挺臊气,可是你也好骚哦。
以后不叫你毛毛仇,叫你毛毛骚好不好
等毛毛骚收回手,我便装模作样地回去瞪他一眼,叱他不好好养伤专搞这些骚玩意儿,把他呵退后,我就把整张脸都贴到镜子上去观察,左转右看,上端下详,又觉得铜镜太模糊,抹了好几下再照,恨不得把镜面抹平整了再瞧瞧。
断簪就如破镜,与其重修或重圆,还是在此基础上雕成一把新簪子,或修成一面新镜子的好。
我在镜子前有些失神,他见我如此这般,只是柔声浅笑。
“很好看,对不对”
本来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不愿随了他这骚性儿。
但后来还是慢慢地点头“是有一点好看,不过不能长久。”
“冰消了我就再捏一把。”仇炼争笑道,“不过我说好看,说的不是簪子,是脸。”
我一愣,他就立刻凑上来,把脸凑到我身边,在镜子里映出了一个我的小脸和一个他的大脸,镜面就顿时显得有点挤,像大头贴里挤成一团的两个酸臭恋爱人。
他用一种非常正经的语气感慨道“这么好看的两张脸,少见啊。”
你到底是在自恋呢还是在夸我呢。
我立刻用肩去挤他、用脸去撞他。
仇炼争倒甘之如饴,被推被挤都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玩闹到这一瞬,我忽然想起了点儿什么,道“被你这么一激发,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仇炼争道“你说。”
我问他“那言风逸受了我劫焰掌内力,即便三日内不死,也得全身经脉热胀而瘫怎么会活蹦乱跳地来杀我们呢”
仇炼争的身体慢慢坐直,我眼看着他姿态从亲昵散漫过渡到了正经僵直,我只道“除非,是有什么人帮他以阴寒内力驱散了这些热力。”
我又道“这个人,武功很高,属性为阴,内力应当不弱于我,或许效命于聂楚容,或许与聂楚容是盟友关系”
“我甚至觉得,他可能也会天冰缥缈掌一类的功夫”
我看向仇炼争,道“这样一位高手,你觉得会是谁”
仇炼争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
我叹道“好。”
一个“好”字定了一切,我不再多问一个字、一句话,只平心正气地看他。这反倒让仇炼争有些不太自在、不顺畅,他又问我“你就不再问了就不怕我隐瞒了你”
我道“如果你是明着有所隐瞒,你的回答应该是不能说。你说你不知道,我就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
仇炼争低头敛眉,雪白如玉的面孔蒙了一层不知深浅的阴影,他似乎在几种完全相反的思路里反复挣扎,半晌后,他忽然就迸出了一句。
“这样的人,我其实可以想到一个”
我眉目一震,难道真的是他师父么
他只咬牙道“但,但我不能确定就是他,世上高手众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仅凭这点就冤了人,我须得更多情报。”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急,等你能确定的时候再告诉我,我可以等。”
仇炼争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