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片羽般掠过无数影像碎片里,娜娜依稀看到影影绰绰匍匐在巨石建造的祭台之下。
半明半灭殿堂,一抹人影穿梭在跪地黑影之间,举手穿透胸膛,从背后露出来,鲜血沿着尖锐指甲蜿蜒向下,一滴、一滴慢慢地砸落。
抽回的手捏住心脏,狠狠收紧扔开污黑邪恶虚无影球在殿堂内游曳流窜,它们很快找到出口,消无声息钻进石壁缝隙不知去向。
空旷殿堂血污满地,泼洒龟裂血海仿佛某种古老图腾。
锐利视线穿过虚无准确抓到她的视线,俊美到邪恶的脸,野兽般的眼瞳看不见一星半点人类气息
薄薄的唇翕动,陌生的声音,找到你了
对血和肉的饥渴,对刻骨绝望的绝望
意识海咆哮卷起巨浪,猛地扑灭视野。
灵魂发自本能的颤栗,潜意识蒙蔽所有恐惧,急迫想躲开危险,娜娜藏进不见天日的黑暗。
那是最开始的地方,母亲温暖的腹中。
很小的时候开始娜娜就有记忆,非常非常小,小到她能蜷缩在妈妈肚子里,潮湿的脉动,她和她联系的最初。
一开始她听不清模模糊糊的声音,和她有联系的情绪却陆续传进意识。
最初是焦躁、茫然、愤怒、担忧、害怕负面情绪让她不安。
渐渐的那些波动归于平静,她收到一点点喜悦,她伸手动脚,就会有温暖触感隔着什么轻轻摩挲,那种感觉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由自主剥离潮湿甜蜜,掉进一个陌生的锐利的地方,她本能的恐惧,直到一片温暖将她裹起来。
她听到熟悉的脉动在看不清的白蒙蒙背后。
九个月大的时候,娜娜很清晰的辨认出善意和恶意,她埋进水一样温柔的怀抱,试图忽略无处不在的剧烈躁动和无数细小恶意凝结的黑暗。
妈妈也察觉了,无论是那时候的环境,亦或者她的不安,很快,妈妈抱着她远离来到一处较为安稳的地方,后来娜娜知道,这里是马林弗德。
妈妈在她小的时候总会对着她自言自语,以为她听不懂她的歉意。
对不起,宝贝,我没能让你出生在和平富足的公平世界。
对不起,宝贝,我没能给你无忧无虑一世安稳的人生。
一开始妈妈总是道歉,等她开始学习通过声音表达,妈妈就不再说那些忧心忡忡的话,妈妈一直软软的笑,然后竭尽全力保护她,给她安稳,给她全部的爱。
她总是哭,因为听到数也不数不清的声音,善意的恶意的,尖利的狂暴的,肮脏的浑浊的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只能无助任凭巨大的声音一点点侵蚀她的意识。
是妈妈发现了异常,她被紧紧抱在怀里,整夜整夜听那些奇妙美丽的故事。
妈妈带着她游荡在岛屿,小心好奇观察世界,她看过旭日东升,看过月晴圆缺,看过万物生长,看过草木萧条。
她从繁华热闹欣欣向荣看到灯红酒绿众生百相。
浮艳至极的花街酒寮,市井嘈杂粗鲁的嬉笑怒骂。
肃穆凛然的舰队船舶,风中猎猎作响的杀伐正义。
最后,妈妈遮住她的眼睛,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娜娜你听,世界的声音。
黑与白,生与死,所有一切都是自然。
别抗拒,别害怕,记着,妈妈在的地方,没有人能伤害你。
沉浸在无边黑暗里,她闭着眼睛,竭尽全力聆听
她又一次感觉到无所不在的温软,来自岛屿不察痕迹浸润的保护。
潮汐的奔涌,大地的脉动,熟悉的心跳渐渐的,夜色一样深的黑暗尽头亮起一点朦胧微亮,缓缓的掩去混沌。
深深浅浅翡翠绿,笼了层薄雾的森林。
象妈妈睁开眼睛的时候,墨黑水晶似的眼瞳深处春天枝叶绽发一样,有无尽的希望。
“妈妈”
娜娜睁开眼睛,视野里满室凌乱。
金属台子四分五裂,冰屑碎得脚下到处都是,而可怕的轰鸣来源不知去向,只有细微黑灰细块夹杂在透明冷锐碎冰之间。
黄猿大将站在很近的地方,目光带着要将血肉筋骨层层剖开的锋利,良久以后,面上才现出一丝若有所悟,“耶科学部真是捡到宝了。”
“天生见闻色你是聆听万物之音吧”
语调慢条斯理,说话间微微倾身,娜娜从深茶色镜片后方那双眼睛里,看见她自己戒备的眼神。
这个男人她一直害怕,她听不见,可是只消一眼就能知道,和另外那位曾经远远留下背影的深红西装男人,充满危险的感觉让她下意识退避。
大将黄猿,大将赤犬,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本质象深渊。
良久,似乎很满意她惊恐的样子,黄猿大将重新直起身,抬手掸掸西装袖口,漫不经心的笑,“耶何必不甘心,你才十六岁,在新生代里已经出类拔萃。”
“要知道,即使是我在你这年纪”
手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