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人,瘦长男子便替自家主子不忿。
“以前,大王是最疼爱大王子的,可自从这个马奴之子回到王庭后,大王便被他一身邪门巫术蛊惑的耳目昏聩是非不分,不仅疏远伊鲁将军,还冷落王后。这回与北境军作战,朔月铁骑明明还没有显露败势,那马奴之子便以国师的身份强行勒令大军撤退,事后不知又用什么花言巧语蛊惑大王,答应和谈之事。大王子这回万万不可心慈手软了。”
“臣已查探清楚,呼延玉衡会先让人假扮成他的模样,和和谈使臣一道从王庭出发,等到了大靖境内,他再去替换那假人,臣研究过了,有个地方正是绝佳下手机会……”
男子声音越来越低,渐被人潮淹没。
呼延廉贞对这些弯弯绕绕的诡计不敢兴趣,一摆手,让瘦长男子全权安排。
瘦长男子喜不自胜。
“大王子等臣捷报!”
呼延廉贞继续喝闷酒。
这时,又一伶人柔弱无骨的滑坐在他身边。
“大好时光,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呼延廉贞腻烦的皱眉,就要把人推开。然不经意一看,动作就顿住了。
来的是个阴月,一身素色雪缎,肤白,娇小,眼睛乌黑如水洗的葡萄,渐渐与他魂牵梦绕的某个影子重叠……
呼延廉贞闷闷地:“唔。”
那伶人目光一动,乌黑眸流光飞转,胆大的夺过他手中酒杯,藤蔓一般攀到他身上,娇声:“奴喂爷喝。”
呼延廉贞面如火烧。
因无法想象,他的小辣椒,如此这般缠着他,偎到他怀中,向他撒娇的情形。
一个男人,怎能娇柔的如女子一般呢,这大靖可真奇怪。
酒液醇美,混着美人身上体香,眼瞧着就要流入口中,一记重拳忽从旁侧袭来。呼延廉贞常年习武,警觉过人,早在拳风掠起时,已敏捷躲开,跃到一侧。
美人却没那么好运。
美人委顿在地,继而被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攥着手腕拉起。
“好大的胆子,不知羞耻,竟敢背着本公子勾搭旁人……”
一身穿墨绿锦袍的年轻男子挥拳就要落在伶人面上,伶人望着呼延廉贞哀求:“爷救救奴!”
呼延廉贞如豹一跃而起,扑向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后脑着地,摔得眼冒金星,当即大怒,指挥左右:“都愣着作甚,好不快给本公子拿下!”
家仆们一拥而上,双方陷入混战。
在秦楼这等风月场所,恩客们为了某个伶人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管事妈妈被龟奴拥着过来,急声劝架。
但双方越战越酣,呼延廉贞以一敌众,竟不落败势。
管事妈妈暗呼不妙。
这骁勇如狼的胡人他是不认识,但那年轻公子却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万一出个什么差池,她这秦楼如何还经营得下去。
管事妈妈悄声吩咐龟奴两句。
没多久,便有大批官兵闯入,口中喝道:“何方贼子,敢伤尚书公子!”
呼延廉贞见势不妙,立刻越窗而逃,然而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士岂是寻常小厮能比,他们穷追不舍,渐将呼延廉贞逼到一处窄巷中。
呼延廉贞有些焦灼,正苦思脱身之计,两个黑衣人忽从天而降,一左一右挟住他手臂,将他带离小巷。
“敢问英雄是 ”
呼延廉贞激动开口询问,话没说完,便被敲中后脑,失去意识。
呼延廉贞在一阵沉沉闷痛中醒来。
他揉了揉后脑,四下一望,才发现身置一窄小的小黑屋中,手脚皆被铁链敷着。
而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则蜷坐着一个少年,少年一身金衫,肤白若玉,明眸如星,颈间则悬着只金灿灿的长命锁。
呼延廉贞胸口莫名突突跳动起来。
“世子?”
他惊呼出声。
万没料到,危急关头,竟是这长胜王府的小世子救了自己。
“你动手伤了兵部尚书的公子,如今已沦为兵部通缉的逃犯。”
少年垂着眼,密长羽睫上金光飞舞,冷淡的叙述着事实。
呼延廉贞大呼冤枉。
分明是那刑部尚书公子仗势欺人,怎就成了他动手打人。
“这是大靖。”
少年冷冷转过眼睛。
“你觉得,大靖的律法会偏向你,还是觉得,大靖的百姓会信你的话?”
看到那双莹润如葡、乌黑流光的眼睛,呼延廉贞一下愣住。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脱口道。
少年扯了扯嘴角,答:“我们当然见过,那封婚书,不是我给你的么?”
“我不是指这个!”
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罩着层雾,只消一拨开迷雾,他就能看清其中的真相。
呼延廉贞是如此渴切,前所未有的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