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扒开,他都不想再这样,像个罪人一样坐在他的面前,连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关心和好意都不可能。
何况,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他可能就没有机会同他说了。
云泱再度抬头,望着对方半隐在昏光中的俊冷面容,道:“我知道,我不该冲动的来打扰你,更不该问你这些话。我也知道,这桩婚事让你很为难。其实,我也不愿意来帝都的,你和我们家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赐婚圣旨下来时,父王母妃还有兄长们都愁容满面,周伯伯和府中家将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怜悯,好像我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我承认,我刚来帝京时,的确对你有很强烈的敌意,总觉得你会害我,欺负我,所以才处处与你针锋相对。可上次在大林寺,你那样救我,帮我,我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只是和我一样身不由己,你心里甚至压抑着更深的痛苦,因为身为储君,因为要顾全大局,所以不得不娶我这个仇人之子。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就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
元黎慢慢抬眼,望着烛火下,少年熠熠发光的乌眸和认真神情。
云泱见他有反应,且凤目幽深沉静,并无多少戾色,顿时备受鼓励,接着道:“其实,严格来说,我和你不算仇人。很多事,我们都可以商量的,对不对?”
元黎静问:“你指什么?”
云泱:“我们和离吧!”
元黎一愣,疑是听错。
云泱道:“我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
元黎神色晦暗不明:“你知不知道,一国太子的婚事,牵扯多少利益,你知不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就算和离,我也可能没有机会离开帝京。但没有关系,左右都不可能回家了,能在这里活得逍遥自在一些,也是好的。”
元黎一笑,不免觉得眼前少年天真。
“即使如此,此事也不是你我能左右。”
“我当然知道此事困难,可事在人为嘛,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想法,只是想让你轻松一些。我打个比方,虽然正常情况下我们不能和离,但如果我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或者死了,就另当别论了,对不对?”
元黎忍不住道:“此事非儿戏,不要说这些胡话。”
云泱点头:“我说了,我只是打个比方。”
元黎打量着对面少年晶亮双眸,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喉结一动,还想说什么,轰隆隆,又一阵闷雷混着电光滚过。
严 从外面进来,禀道:“殿下,东 阁那边来人了,估摸着是来找太子妃的。”
云泱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的姜汤和衣袍。”
因来时没有穿鞋袜,少年依旧直接光着脚从胡床上跳了下来。
元黎道:“等一下。”
他转身入内殿,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双锦靴和一双长袜。
“尺寸可能大一些,用缚带帮一下即可。”
严 一愣,想起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忙双手接过,帮着给云泱穿上。
云泱试了试,果然大出半个脚,一面由严 系着绑带,一面低头盯着靴面上的云纹发呆,良久,深吸口气,眼睛一弯,道:“谢谢你。”
次日,圣元帝于庆元殿正式宴请朔月使团。
因为夜里没睡好,第二日,云泱不得不顶着两片乌青进了宫。
皇子们的坐席都在一处。云泱刚坐下,元鹿就凑了过来。
“你眼睛怎么回事?昨夜没睡觉么?”
云泱摇头:“只是有点失眠,睡得晚而已。”
元鹿老成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