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远处便是制丝坊, 甘棠听见有人禀报说缫丝车制好了, 已经送过来了。
接着是云裳的回复声。
殷受还搂着她在她脸上亲来亲去, 像是河水里的鱼, 凑过来亲亲碰一碰, 再离开, 又游回来碰一碰, 自顾自玩耍,乐此不疲, 不带一丝, 亲昵喜爱。
爱不释手得像一只捡到颗大栗子的毛松鼠, 而她, 无疑就是这颗喷香诱人的大栗子了,满满当当捡到宝贝的喜爱高兴传递到她心底, 像是夏日清晨带着露水的阳光, 十分清新明媚。
如果殷受当真有尾巴,眼下定是惬意的摇来摇去了。
甘棠戳了戳搂着她的大松鼠, 纠结道,“你赶路奔波, 要不要先回去歇一歇。”
殷受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看了看天色,点头道, “好,回去我给你做饭吃。”
这傻子,被恋爱蒙蔽了智商, 都没听出来她是要他先回去。
甘棠眼里起了点笑意,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我得去一下隔壁工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殷受回过味来,面色不善,盯着她不说话了。
甘棠乐了一声,“丝造城里都是女眷,我一怕你不自在,二怕你累,才想让你先回去歇息的,这两年你怎么幼稚了不少。”
就不要奢望她会放一放政务好好陪一陪他,殷受脸色臭臭的,回道,“一我不累,二我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在一起是应该的。
“那走罢。”
外头侯了不少人,见他二人出来纷纷行礼,“见过圣女,见过储君。”
殷受在一众女眷里便显得十分瞩目,且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且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众女子不由自主便垂了头,便是常常在甘棠面前走动的云菲云裳云缎云桑几个,都拘束了不少。
“圣女这边请。”
缫丝坊很大,里头空旷宽敞,四面透风,周围挖出几圈三尺宽的沟渠,里面流着寒泉水,是降温用的。
进去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甘棠蹙了蹙眉,目测丈量了一下缫丝工坊的大小尺寸,叫了云裳和云桑上来,吩咐道,“云桑你的桑园在隔壁,划出一块地来拨给缫丝坊先用着,这地界太小了。”
茧待缫以涫汤而后能为丝,需要用沸水煮茧,软化蚕茧,溶解丝胶,丝绪才可以分离退绕,集合成丝,是以缫丝坊里烧着许多火灶,铁锅铜鼎里都煮着沸水,缫丝坊里这才又闷又热的。
进来没一会儿就热出了一身汗。
新赶制的缫丝车就放在正中央,甘棠指挥着让人把缫丝车推到一个灶火旁,招了云裳上前,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这是手柄,手摇这里就能让丝軖转动起来,或者踩动踏板,也能让丝軖转动导丝。”跟她们讲牵引装置机构,讲滑轮,讲杠杆是讲不通的,示意甘棠多半都是单刀直入,直接教她们如何操作机器,至于对这方面感兴趣,或者是下一代的物理知识水平,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甘棠拉动横轴上的卡门,比示道,“丝軖是可拆卸的,搬动这里的阀门,往上一提,就出来了。”
云裳几人看得认真,听得仔细,时不时询问一两句,甘棠都认真答了,殷受站在旁边看着妻子,既不关心听到什么,也不关心见到什么,他只是看着她热得额头上都是汗,想叫她回去,这些事自有匠人们会做,或者是让他们搬到凉快点的地方去做。
只甘棠这臭脾气,指定是不会答应他的。
殷受踏上前一步,蹙着眉给她擦了擦额头。
甘棠头也没抬,说了声谢谢,接着道,“络丝用的篗子我也改进了一下,丝线绕在支架上,支架可以绕轴回转,便于整经络纬,比先前工字型的那种好用很多。”
云裳这一年来负责制丝,虽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但接触得多了,一点就通,看着这一整套缫丝车,兴奋激动,“有了这个,我们缫丝坊至少能多出一倍的丝,只要蚕茧供应得上的话。”
云菲几人也高兴起来,碍于殷受在场没敢放肆,但眼里的高兴是藏不住的,甘棠看得心中点头,创业初期总是艰难,但好就好在齐心协力且干劲十足,长此以往,发展壮大是迟早的事,“我来演示一遍,余下二十余张缫车后日会送过来,到时候云裳你负责教授给女匠们。”
云裳应了声是。
铜鼎里散着丝絮,柔滑纤细,先要牵丝,甘棠伸手去捞,只手指刚伸进去就猛地收了回来,心里啊啊啊尖叫了起来,钻心的疼从手指猛地窜进心里,若非还想着有属下臣子在场,她只怕当真要捂着手指跳起来的。
真是要烫死她了
“棠梨”殷受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见没破皮却指头通红,心里抽疼,想也没想就往口里放,吸了一吸问,“疼不疼”
周围原本还有些女孩子的惊呼声,这一瞬间立马安静了下来,只从心底传给她的情绪就五彩缤纷了,大部分都是啊啊啊啊嘤嘤嘤嗷嗷嗷嗷熬的惊呼声罢,暗地里针对她释放的情绪特别热烈,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