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华叔的大吼打破了寂静。
生活在沼泽地的居民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那是长蛇盯上青蛙的眼神。
不是所有的沙克族都有资格成为狂战士,他们至少要达到武师的层次才有可能引动出基因中的狂躁力量。
这传承自他们的祖先。
狂化更是全方位地增强了他们的身体素质。沼泽民们早该想到,在他们审视着狂战士的时候,这个狂战士也早已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
他之所以不出手,同样是在等待时机
嗖嗖嗖
接连的弩箭在空气中划出细碎轻响。
虽然已经被发现,沼泽民们也并不太担心眼前的敌人哪怕对手是捕猎的蛇,沼泽地的青蛙也有它们御敌的武器。
铁皮包裹的箭头上泛着艳丽的幽光,那是他们从毒蛙皮肤上刮取出来的黏液,用来狩猎无往而不利。
更何况对手还只是一个人,又失去了理智,那就与野兽无异。
与此同时,华叔的身形猛退。
几乎就是在下一刻,一声巨响爆发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
钉头锤砸在地面上,碎石如飞星般抛溅。
紧接着的就是弩箭命中的声音。
村民们没有制作弹簧钢的技术,钢制结构也不方便保存,他们的十字弩都是木质加兽筋兽角制成的牙签弩,射程和威力都有限,按理来说在这個距离是射不中狂战士的。
然而华叔利用自己作为诱饵,引得对方冲锋而来,正好撞进了箭雨笼罩的范围。
弩箭上的毒素一旦通过伤口进入血液循环,哪怕只是一丁点,也能让人倒地身亡。
这就是沼泽地的智慧。
那双泛着红光的眸子消失了,像是火焰的熄灭。
然而。
“不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了放松的感觉。
夜静得可怕,也暗得可怕。
沼泽地的姑娘们紧张地为木弩上弦,小伙子们手中的尖刀都攥出了汗。
他们没有听到狂战士倒地的声音以他那样高大的身躯,摔倒在地的声响足以把熟睡的人从梦中惊醒。
弩箭命中的声音也不对劲,那不像是箭头刺入血肉,倒像是射中了什么铁皮之类的东西。
华叔吹了个口哨,然后马上变动方位。
几个沼泽民听到命令,双手各持尖刀,小心靠上前去,悄无声息。
无论对方是死是活总要探查清楚,战场之上,比强敌更可怕的是未知。
“什么”
几个沼泽民瞪大了眼睛。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在那里的既不是死而不倒的沙克人,也不是准备伺机偷袭的狂战士。
他们的面前,除了满地的碎石和零星的弩箭,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砰”
突然,一大团黑影从天而降,快得像是陨石或者重炮,有两个沼泽民躲避不及直接被砸翻在地。
剩下的一个沼泽民当即挥刀,刺向黑影,刀尖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它。
接着他愣住了,自己刺穿的是一具死尸。
一名早已快要烂成肉泥的行商护卫,面目狰狞,带着不甘和仇恨。他的身上、甲胄上,各处嵌着产自沼泽地的弩箭。
在另一边,沼泽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着他抛出尸体,狂战士的真正踪迹暴露了。
只见他一手攀附在岩壁上,指甲手指狠狠扣进缝隙,整个人如同壁虎般高悬在所有人的头顶,用血红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难以想象以沙克人的体重,是如何做到这样轻捷的动作。
华叔心里一咯噔。
这个狂战士早在冲刺之前就抓起了护卫尸体作为肉盾,在一击不中的瞬间,他没有傻傻留在原地,而是直接跃起,隐藏在了两侧的岩壁上。钉头锤的巨大声响完全掩盖了沙克人蹬地的动作。
狂化的确会让沙克族失去理智,然而他们但凡是与战斗相关的本能全部都大大加强了。
现在的沙克人聊起他们的先祖克拉尔,总是喜好谈论他作为战士的勇武。
然而在最初的时候,克拉尔同样是敌人眼中最全能、最狡诈、最无所不用其极的战场梦魇
狂风呼啸,华叔的斗笠被直接吹飞在地。
他毛孔紧缩,冷汗直流。
求生的本能驱使这个中年人抽出腰刀向前挥去
显然吹过来的不是斯坦沙漠的长风,而是钉头锤压缩出的空气激流。
捕猎者暴露身形的那一刻,就是他发动进攻的时刻。
巨响。
金铁相击,火花四溅。
华叔的腰刀是沼泽地中少有的精钢刀具。
精湛的刀术也让他准确命中了巨锤发力薄弱的中段,只要顺势一挑,就有可能削去狂战士握锤的手指。
但就在下一刻,中年人手中的腰刀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