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宗主见他们四人都是沉默不语, 索性折了枝树枝,放在手里比划一番,微笑道“考虑得得如何人生在世,是该有些追求, 但过分刚直不阿,只会过刚易折, 譬如我手中这根树枝。”
语下警告威胁之意, 不言而喻。
宿饮月上前一步, 也像模像样地折了枝树枝。
只是这根树枝并未在他手中停留太长时间,反被宿饮月随手一掷, 踩得咔吱作响。
这点细微的响动,落在法家宗主的耳朵里, 无异于剑出鞘的挑衅。
宿饮月低头随意瞥了眼断成两半的树枝,也微微笑道“这句话,我一样送给法家宗主。”
“虽说我不想死,对一切想要我性命之人自然是赶尽杀绝为好, 但是看在法家宗主背后儒门势大,我此行有同伴相伴, 又有家人须得顾忌的缘故,此时收手, 我尚可既往不咎。”
法家宗主为他狂妄可笑到极点的言语怔了一怔,随即大笑出声, 毫不遮掩。
能叫素来严谨自持的法家宗主作出如此反应, 可见宿饮月荒唐。
偏偏宿饮月又极认真, 这种神态出现在他的身上,如人间琼花与月里重阙,相逢在月圆天心,明光如水的那一刻,美得如梦似幻,哪怕明知荒诞不经,哪怕明知镜花水月,也叫人不忍心去打破。
“我认真的。”
宿饮月侧过头,对着顾盏三人说。
艳阳日头将他肌肤照得是融融一般的冰白,几有透明之意,而乌黑的眉睫眼眸里潺潺流着光,将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修饰得郑重好似山盟海誓“法家宗主是冲我而来,他背后的儒门不可小觑,你们有帮我的心我已经相当感激,没必要在把自己牵扯进来,不值得。”
宿饮月这番话的确是出自真心。
他帮人时没想过那么多有的没的惹祸上身,只想着在力所能及内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能帮一个就帮一个。
但被别人帮时,却考虑得相当完善,足见他脑子里不是缺了这根筋。
顾盏、谢积光与萧凤辞未作应答,心里所思所想,倒是相当一致
都到了这个地步,倘若不问利弊,但看己心
怎么可能还不把自己牵扯进来,怎么可能还谈值不值得
“好,好得很。”
被人冒犯到这个地步,法家宗主也不见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地笑两声“我倒是想看看,宿家少主区区元婴,拿什么来对付我”
修行修行,修到后来,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每一重境界都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是宿饮月是以元婴对大乘何止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可以形容
宿饮月右手两指,搭在左手的储物戒上。
没人看见他从储物戒里翻出了什么东西。
因为在宿饮月手一扬,抛出那团东西的时候,众人眼光被更为注目,更为浩瀚的东西吸引住,天色骤暗,乌云聚拢,狂风大作
雷霆降世
煌煌雷光映亮众人瞳孔里的所有惊讶与措手不及,唯有宿饮月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扔出去那团男装化做一道火光,砸向法家宗主。
开玩笑,他既然敢选择硬杠法家宗主,哪能没点硬杠的底气
虽然宿饮月至今不知道这雷霆的机制为何,为什么偏偏是他穿上男装就要被雷劈,但作为一个被雷霆分外眷顾的男人,这并不妨碍宿饮月善加利用其中价值。
比如说尽量靠近自己的仇人,然后拿着男装引出雷霆,再把男装丢给他引火上身。
“怎么可能”
法家宗主眼也不眨地看着那道雷霆,喃喃自语,看到后来,甚至轻微地摇了一下头。
那对他来说,已经是极罕见的方寸大乱。
“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个元婴,别说是你,就算修到我这个境界,依旧没到沟通天象,自由招来雷霆的地步。怎么可能”
宿饮月冷笑一声,不做回答。
如果可以,真以为他很想自己能够那么自由地召开雷霆
谁不想光明正大地穿着他原本该穿的男装,不被雷劈地行走在这天下呢
惊异的不止法家宗主一人。
秘境中四门五家,各宗各派的弟子均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抬手揉了揉眼睛“这仙台秘境中怎会有如此雷劫”
“是有人在此渡大乘雷劫,还是有人在此成圣”
弟子们甩甩头,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对劲,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在仙台秘境渡大乘雷劫,选择在仙台秘境成圣”
法家宗主的动作,也终于在这猝不及防的雷劫下慢了几息。
他收敛下所有心绪,手一扬,虚空中凭空现出一本与方易居所拿一模一样的蓝底白皮书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本书掂在手上沉甸甸的,玄奥无方,似乎里面载着的不是笔画墨勾的横横竖竖,而是整个天下都求之不得的至道。
法家宗主手拈在封皮上,嘴唇微开。
而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