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多嘴问一句:您是不是已经往巴尔主教堂派人了?”总算从灰骑士的检查之下挣扎出来的海斯廷斯,这样对玛兰审判官说。
如此详细的检查并不好受,哪怕是对一个从年少时就已经习惯于忍受各种痛苦的灵能者审判官而言,也是如此。海斯廷斯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从上到下翻了个遍,思维也仿佛被彻底打散后重新草率地聚拢起来一般,带着点断断续续的迷茫。他的头痛欲裂,内脏也翻江倒海——显然,灰骑士没有要对他客气一点的意识,如果不是他在自己的前半生里已经为自己做过相当多次的增强改造,能让他在许多常人会失去意识的极端情况下依然尽可能地保持清醒,估计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但,已经差到这种地步的身体状况没有妨碍到他在本职工作上的敏锐。即便玛兰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领主审判官,可话音落下去的那個瞬间,海斯廷斯依然通过自己的灵能感官捕捉到了一点微小的迹象:如同一次呼吸般轻微、几乎会被轻易忽略过去的情绪波动。这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他因此有了充足的底气,在对方开口给出答案之前做出进一步的补充:
“如果您确实这么做了的话,您最好回答‘是’。这样的话,您就还能把您派出去的特工以一个相对完好的状态回收回来。”
海斯廷斯承认,在经过这么一遭后,他的心里多少带点怨气,措辞上便也自然咄咄逼人了起来。即便是玛兰,这位在处理眼下的事情时将首先考虑宁人息事的策略方向的领主审判官,在面对这样的语句时,也不免感到不快。
“这是一个威胁吗?”她挑起眉头,令自己额头上的皱纹海浪般地堆叠了起来。
“取决于您怎么理解它。”海斯廷斯没什么好气地说。这种语气很可能是为了尽可能掩盖他当前虚弱的状态,“鉴于那位特工目前还活着,暂且没有遭到什么调查,只是被羁押了起来,您一句话就能让他重新回到您的麾下。我建议您把这理解为一种示好——如果那个不幸一头撞上迦勒底的特工确实是在您麾下工作的话。”
“那么,我会回答‘是’。”玛兰不太高兴地回答。毕竟,培养一个可堪一用的间谍特工也是需要大量资源和时间的。作为领主审判官,她确实有资格把这些珍贵的耗材泥沙般消耗在任务里,但也不会在能简单地回收他们中的一个时选择放弃。
当然,一个更加冷酷的审判官会选择直接远程烧干他们的脑子,以免可能的敌人从尸体中读取出什么对自己或自己的任务不利的情报。但玛兰不倾向于那种冷酷的做法。在自己的船上,她已经足够有威望,因此更倾向于让自己对部下的统治建立在爱戴和忠诚上,而非恐惧和强迫上。
“但我依然不认为这是一种‘示好’。”领主审判官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如果经受了这些的是我们的某一位脾气更差些的同僚,当事人或许会将这当做一种挑衅。”
“那我不得不为这位您虚拟出的‘同僚’过度自我中心的傲慢脾性感到遗憾。”海斯廷斯耸了耸肩,“您也知道,一般来讲我们在抓到不请自来的入侵者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处理。鉴于您的特工目前还保持着一个相对完好的状态,我认为这已经能充分体现迦勒底对同样忠于帝皇的帝国平行部门,到底有多‘网开一面’了。”
玛兰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她张开嘴,又意识到对方说的确实无可辩驳——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即便没有当即处决这个混进来的虫豸,也会立刻把对方拖到拷问室里查个底掉。她因此不甘心地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咕哝,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说:“或许是这样吧。”
“感谢您能理解到这一点。”海斯廷斯没什么表情地说,“请容我为此和地面简单联系一下。以及我对您如此见缝插针的调查行为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作为长时间活跃在泰拉周边的一位领主审判官,玛兰当然理解到对方是在表示自己“很有意见”。不过,鉴于将二者调换立场之后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玛兰也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地会生气,因此她并不会对这点已经被克制过的情绪表达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想法。
这种灵活的换位思考方式和相对稳定的情绪反应或许是她被选中,并要求承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她叹了口气,默许了对方与目前依然在他控制下的暗影重锤号联络,借此将需要传递的信息发送到地面——虽然本来,海斯廷斯的那句话本质也并非征询,而是告知。玛兰以一种探究的目光观察着后者进行这些操作直到结束,随后开口询问:
“如果我没会错意,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迦勒底在涉及审判庭,或者不止审判庭,而是一切其他帝国平行机构的事务上——都保持着克制?”
海斯廷斯用力驱策自己快被灰骑士的灵能摇成浆糊了的大脑,简略分析了一下对方提出这个问题的意图。因为状态不佳,他没能成功在第一时间里抓到对方的思绪,只能给出一个尽量四平八稳的回答:“作为迦勒底的女主人,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藤丸立香依然希望能够在尽量不惊扰地方和平行机构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任务。”
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