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在西山落日的余辉下,马超领着麾下百余精骑,转到了略阳城西山的山脚处。
当见到潜藏在西山的伏兵,以及伏兵的统帅庞德向他迎来,马超夹带着轻蔑的语气,向着庞德朗声道:“看那成公先生怎么说?”
听着马超不善的语气,庞德默认的点了点头,今日马超像是只猴子一样在略阳城前演了半天的戏,略阳城内的蜀军却是没有中计,这种情况下马超说两句不爽的话也是应该的。
至于马超口中的成公先生,其人复姓成公,名英,为安羌将军韩遂的心腹,是一名足智多谋之士,今日诱敌之计,便是出自成公英之手。
然成公英所出诱敌之计,蜀军却是没有中计,面前马超为之忿然,而他心里自是也有些不爽利,毕竟他潜藏山林中半天,不言不语,不敢轻动,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是以听闻到马超对着成公英言语愤恨,庞德就没有去为成公英开脱的心思。
只是计策这种东西,十条里面能中一二条都算是不错的,成公英的计策虽是没有成功,马超其实也没必要露出这般怒气冲天的样子。
此中关节,是有一段过往故事的,庞德作为内情人,他知悉一二。
一月以前,马腾袭取了韩遂的大本营金城,韩遂败退而去,未几,韩遂深入羌中、招诱羌氐,往天水郡突袭击杀了马腾的妻小,而后马腾引军自金城返回天水,马韩两家于天水郡交兵已有月余,只是胜负未分。
直到近日,马腾和韩遂知晓了蜀军据有关陇道,且袭取略阳城的消息后,一时间两家各自罢兵,没有了纷争和厮杀的心思。
猛虎在侧,豺狼安敢相斗。
深忧于大司马刘璋这只盘踞关中的猛虎,马腾和韩遂两家罢兵之后,开始了使者往来交接,并最终在强敌的威压下,两家决定修好盟交,合兵一处,先击退进犯凉州的蜀军,然后再论起私仇。
只不过马腾和韩遂虽是盟誓,可上月尚在厮杀的两家,骤然间也做不到真正的和睦,冤家易结不易解也。
就像今日成公英之计不成,本是寻常的战况而已,然马超却因此盛怒。
无他,马超前次同韩遂麾下战将阎行阵战,几欲为阎行所杀,这种情况下,马超自然是对韩遂一行没有什么好态度,也因此对计策不行的成公英抱有一二怨愤。
“公子,外有大敌,我等同韩遂刚刚弃刀戈、结盟誓,实是不易,虽是成公先生计策不行,但公子还需止息怒气,不宜沮坏盟交。”庞德思索了一二后,他向马超进言道。
“令明,你且放心,某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马超点了点头,表明他行事是有分寸的,断乎不会做出破坏当前同韩遂一方盟交的事情来,大敌当前,也容不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合兵一处的马超和庞德,引军行不过数里,来到了大军驻营之处,但见马腾和韩遂两家的营寨,如同分明的泾渭一样,各自驻扎在一处,互不干扰。
这是自然而然的,毕竟马腾和韩遂两家不久前才放下攻杀对方的刀戈,上至将校,下到士卒,彼此间仇怨不浅,若是屯兵一处,恐是非多矣。
当马超和庞德抵达营寨前的时候,见到了一张国字脸的马腾,以及脸型瘦削的韩遂二人并肩迎了上来。
“超儿,略阳城内的蜀军可有中计?”马腾急切的向着马超询问起了今日的战况,他的眼睛没有看向马超,而是瞟向了马超身后的士卒。
但见士卒的装扮、军械,皆如早上出发时候的模样,身上并无血迹,腰间也无用于论功的首级,马腾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不用马超回答他就知道,蜀军却是没有中计。
马超在离马腾十数步时下了马,三步并做两步的他快步上前,来到了马腾身前,拱手向着马腾回禀道:“父亲,我和令明依照成公先生之计行事,可蜀军甚是狡猾,并未中计,只能望成公先生出上一条能诓过蜀军的高明之计才是。”
语气中夹枪带棒,马超一边怪气说着,一边眼神扫向韩遂身后长着山羊胡子的成公英,他的面色不是太好,眸子里尽是轻视的神色。
在韩遂身后的成公英自是察觉到了马超扫来的目光,同时他的眼神扫向马超之时,和马超对上了一眼,随即二人就交错了眼神。
“成公先生所出诱敌之计甚是高明,终归是你行事不谨,为蜀军有所察觉,是故蜀军未能中计。”本该和马超站在同一条战线的马腾,闻言责怪起了马超,他双眉竖起,展露着父亲的威严。
马腾心情很是不好,本指望着今日能设伏杀略一番蜀军,拿下一个不错的开门红,熟料马超竟是一无所获,这不免让他出言责骂起了面前的这位庶长子。
“额……”马超有些错愕,他想说些什么,但讷讷一二后,他放弃了辩驳,依着以往为马腾责罚时的举措,向马腾请罪道:“是孩儿的错,还望父亲莫要生气,以免动了肝火。”
拱手弯腰的马超,俯下身去的他,面色上是悲戚的表情,今日设伏,他已经是做到尽善尽美了,这本不该是他的错